简明走下高院高高的台阶，把打印出来的资料塞进包里。秋天的阳光很温暖，但今天的风有点大。她伸手系上了风衣的扣子，穿着高跟鞋走下台阶，她觉得有点脚酸。

    她今天赶时间，从事务所来时没开自己的车，而是打了个车。这会儿是下午，她在手机上叫车。

    “简明，这么巧？”她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回头却发现是自己大学的师兄，张宏易。他也当了律师，比自己入圈早一年。两个人的律所其实靠近，两家合伙人关系不错，当时他还给她转发的律师的微信点了赞。

    “是师兄啊，好久不见。”她笑着打招呼。

    张宏易以为她开车来的，便说道：“去停车场？”

    “不是，我打车来的，准备打车回去。”简明实话实说道。

    “如果你回律所，我捎你回去。”

    简明实在没什么理由说服自己拒绝，便答应了。

    “一直没机会问你，你怎么最后没考研？我记得你说想当大学教授来着。”张宏易说道。

    她笑了笑，之前什么也不懂，只觉得大学教授比较轻松。她说道：“大一随口一说。后来觉得提前做做法务挺好的，做着做着就不想考研的事了。我觉得自己适合当律师。你觉得呢？师哥。”

    张宏易说道：“那可是，你很聪明，专业老师都记得你。”

    “哈哈，没有这么直接夸人的。”话题结束，不说话怪尴尬的，她便笑道，“说点别的，学长找女朋友了吗？你大学可solo了四年。”

    “没呢，女朋友国家又不给分配。”他揉揉眉心，车堵在了下班高峰期的高架上。“你的感情状态真的有点成谜，你是不是高中有个带到大学的男朋友？”

    简明有点诧异地诶了一声，说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我想想，”张宏易沉默了一会儿，“我总记得有个事情，我断定你有男朋友了，还和苏任玲说来着......”

    “哦，我想起来了。”过了一阵，他才说道：“你的手机屏保是两个人的合照，你刚进S大的时候，我无意看到过。”

    简明的目光黯了黯，沉默了会儿，才说道：“我一直没有男朋友。”

    张宏易感觉到她语气里的低落，这话不能接着说下去了，他只能往回接。“不过照片上那个人，后来我想起来了，长得有点像我们学校化学系的教授。”

    “什么？”简明的思绪突然一跳：“叫什么名字？”

    张宏易有些莫名地看她一眼，不知道她怎么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两个人年龄差了差不多十岁，他只认为那个男人像他，产生了联想，这才记得时间长一些。

    “靳延。”张宏易叹了口气，“他的故事，真是说不完。”

    简明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问道：“这话怎么说呢？”

    “这件事得是S市本地的人才知道。因为有关一场发生在S市的意外。那时候他刚留学回来做教授，临近过年的时候，他的哥哥在S大出了意外。这场意外是靳延造成的。”

    “是什么样的意外，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呢？”根据他简单的一句话，她无法分辨出里面的具体信息。

    “靳延配了烟花的制作材料，但最后他离开了映雪天台，他的哥哥因为操作不当点燃了材料，造成了爆炸。”张宏易看她好奇，就多说了一些：“我是S市本地的嘛，当时还在上高一，那天我就在S大的球场打球。当时场面很混乱，因为在天台，飞溅的杂物碎屑还砸到了当时在学校散步的人。后来我听说，靳延是因为证据不足才没被起诉的。”

    也就是说，当时的他，是被指控为故意杀人的。

    简明的目光里难掩的愕然。

    张宏易带走了话题：“不过苏任玲考了证据法学，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她的目光落向窗外。

    秋天来了，暮色晕染下，一切都染上了火的颜色。

    第几年了？

    她不知道。可她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这么多年，对他的探索，才刚刚开始。

    “谢谢师哥，有空一起去吃饭。”她说道。

    “我请你。”他的食指上套着钥匙，对她摆摆手。

    事务所只剩下了一两个人，和张鸣发过消息之后，她把资料码好放在了他秘书的办公桌上。她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坐着看资料磨时间。

    回家？她心里很乱，想在这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

    这件事的细节太少，她觉得蹊跷。

    简明的双手交叠在一起，静静看着窗外落下的夜幕，整理着心里的思绪。

    过了一会儿，她才伸手拿起手机，看着联系人的界面。

    他的名字就静静躺在通讯录里，虽然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他的声音。

    那天被傅聪绑走，他拿走了那张照片。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删掉了她们的合照，她不知道当时的决定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