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2.) 第(1/1)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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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时傅聪按照靳延的吩咐把车开得很快。

    “延哥,怎么临时做了逃兵?”傅聪觉得他临时要他上台代他的事有些蹊跷,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前几年落在这里了个东西,我临时想到了,就去取来了。”他的声音淡淡的,抽了三根烟的喉咙发出有些嘶哑的声音。

    驾驶座上的人耸耸肩,对他这回答非常质疑:“就因为一本破书?”

    他垂眸看了眼拿在手里的书,说道:“听说你对宸鸿的业务越来越不上心了,以后按员工上班的时间去公司待着吧,旷班一次就去找老头子报一次工作汇总。”

    “别别别,延哥延哥,我错了我错了。”他连忙说道,方向盘打偏了,车身一晃,后座上的人却坐得端正。

    “明天开始。”他没带情绪,吐着烟圈,面前烟雾缭绕。

    “延哥,你烟瘾怎么又这么厉害。”傅聪被呛了两口,趁机把话题转移开,说道:“好歹是化学系教授,怎么这么不会保护你的肺。”

    他没接话,只是一口口的抽着。

    他早已经上了瘾。

    “延哥,今天晚上宋铁的局,你找谁去?”傅聪知道他一向不愿意和宋铁扯上关系,连他组的局也很少去。

    “在哪?”沉默了一会儿,靳延问道。

    “夜歌会场。”傅聪说道,“他早放出消息,找了很多各有特色的姑娘。”

    靳延说道:“不必找替我的了,我去。”

    傅聪听到这话,险些没惊掉下巴。自从回来,他从不涉风月场,对任何姑娘都没兴趣。去了夜歌不玩就是不给宋铁面子,境外的生意还得忌惮着他几分,那就是他要玩了。可他什么时候开起荤来了?

    他从不相信有人能没半点情欲,所以一度怀疑他爱的是男人,只是羞耻于说出口。

    还好还好。他心里竟滑稽地生出几分庆幸来。

    “你笑什么?”靳延突然问道。

    傅聪不好意思地一笑,说道:“延哥你长得这么帅,肯定很多姑娘喜欢你,往你身上贴。”

    姑娘两个字咬得死死的。

    他掐灭最后一根烟,伸手拿起那本书,把书页翻到最后一页。

    本来斑驳得看不出是什么字的痕迹,被一种认真的黑色笔迹描摹得清晰。

    他的名字,靳延。

    后面用铅笔写了一句诗。

    秋风不知秋风悲,一念更比一念深。

    他心里燥得慌。

    一种这么多年出现在他身上的冲动,每次都被他按下去的冲动,第一次想冲出他的灵魂,指挥着他去妄想,去安慰无声哭泣的她,亲吻她的唇瓣,去爱抚她的身子,把她的每一寸都吞到肚子里。

    可他不能。

    他要把她推得远远的,早早断了那些没有结果的念想。

    他身处的地方是无尽深渊,地狱里最深最暗的地方。

    既然是身处地狱之人,就要有身处地狱的人的样子。美好的东西、纯洁的东西,在他手里,也不过会落得被毁掉的下场。

    就这么想着,他合上书页,闭目养神。

    傅聪回头看他一眼,摇摇头,把车速放慢了一些,好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他的身上没有该有的凶恶气息,反而带着淡漠和内敛。这不是好事,他们做的事是在刀尖上舔血,把别人的命换成钱,做得是最最不堪的生意。他凶恶一分,别人便忌惮一分。

    靳家的继承人里,靳单太过儒雅,话倒是不少,只是很平和,稍加培训做和事佬还差不多,做这种买卖,傅聪总觉得满是违和感。靳梓期没有人该有的神采,终日里快要死的模样。靳延不苟言笑,平时很少露面,对他的印象都是内敛,别人一眼看不出他的狠劲儿来。

    他叹口气,靳延掌事以后,下面很多人都不满。觉得他内敛是不愿显拙,淡漠是胆小怕事。

    可他并不这么想。看过那炼狱般的场景,还能如往常一般面色如常的,又岂是凡人。

    背负杀兄之名远走他乡,还能全身而退东山再起,人生的大起大落在他心里,也不过是翻手覆手一般,随他心意。说来轻易,能做到这般的又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