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抹了脖子，尽数死去。

    沈鸿轩跪夫人面前，抱着几个孩儿哭得涕泗横流，与沈夫人最后说了几句话，沈夫人便撒手人寰了，极痛极哀，沈鸿轩不能自已，竟昏了过去。

    慕容恪与殷玉则守在尹莲枝的身边，殷玉眼中有两行清泪落下，哽咽道:“这些年来，夫人一直待我如亲子。我幼年丧母，若非夫人，恐怕这辈子都是孤寡一人，这份深情厚谊，便与我生母又有何异？如今妹妹不在身边，夫人也不必牵挂，她自小聪颖，在金国也一定安好……”

    尹莲枝双目涣散，唇角却微微扬起，慢慢的握住殷玉的手，气息微弱的开口:“傻孩子……我担心你妹妹……又何尝不担心……你啊，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儿子……不要让……这……这血脉……断……”

    手一松，尹莲枝咽气，双目缓缓合上。殷玉痛彻心扉的大哭一场，守着尸体久久不肯离去。

    慕容恪恹恹闭上了眼，他想，自己或许再无颜面见她了……

    经过这番折腾，慕容恪已经筋疲力竭，当手下来问钟皇后要如何处置时，慕容恪只是淡淡说了句:“放她出宫，对外只说薨了便是。”

    钟皇后被放出宫后不久，皇帝驾崩。

    皇帝早已是病入膏肓，不过凭着一口气吊到了现在，眼见着慕容恪雷霆手段收拾了这些乱臣贼子，心中再无牵挂，临终前，握着慕容恪的手流泪道:

    “恪儿，这些年苦了你了，朕未曾想到这个逆子竟会做出这样没心肝的事来。朕愧对你的母亲，也愧对你，当年的事，是朕糊涂了，殷家忠诚，朕一直知道，朕只是不能容忍……”

    慕容恪垂眸，打断了他的话:“父皇，都过去了。”

    他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死前最后一刻，还在为这件事悔恨。

    皇帝点点头，唇角微扬，心中只觉无比安宁和满意。“恪儿，你会是个好皇帝。”

    “谢父皇。”慕容恪心中酸楚，却并不知该如何与自己的父亲亲近。

    “林歌……”皇帝眼前仿佛出现了那美人的模样，情不自禁笑的更开怀，“你母亲是朕见过的，最美的女人。虽然她从未爱过朕，可朕不怪她，是朕打破了她的好姻缘。她本该嫁给殷启遥那样英伟俊朗的男子，可是朕却用皇宫束缚住她，让她郁郁的过了一生。”

    “朕现在终于能去见她了，也不知她会不会怪朕对你不好……恪儿，你怪朕吗？”

    慕容恪摇头，“父皇对儿臣很好，让儿臣从小学得人情冷暖，学得在污秽的环境之中，如何持身中正，又如何去面对各方的倾轧和兄弟的威胁，儿臣能有今天，都是父皇的功劳。”

    “你也莫要将我说的太好，”皇帝眼神中满是怜惜，“朕还有一样东西不曾给过你。”

    慕容恪心中明白，淡淡一笑道:“现在给了。”

    皇帝一愣，真诚的笑出来，费力的摸了摸慕容恪的脑袋，“你说的对，可惜朕不能给你更多些。日后，这大周的江山就要你一人来扛了，谨慎些，不要步朕的后尘。”

    “儿臣谨记。”

    皇帝缓缓合上了眼，表情的是愉悦的。慕容恪向他叩了三个响头，起身站起。

    “皇上……驾崩。”

    他有些踉跄，穿过一丛丛嚎哭的官员和宫人，镇定自若的吩咐丧葬事宜，未曾有一滴泪水滑落。

    失去至亲的痛苦，许多年前他就尝过一次。

    三日后，新帝登基，改年号为丰祺。追封生母越氏为皇太后，封太子妃葛氏为皇后，晋车骑将军沈鸿轩为骠骑大将军，加封颍国公，殿前都点检王凝浩加封枢密副使，余者凡平叛过程中有出力者，皆一一晋封，并为殷启遥平反，追封平襄侯，大赦天下。

    国丧之下，天子守孝三月，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可宴饮奏乐，庶民三月不得婚假。京城中白幡飘飘，竟似隆冬大雪一般。

    沉容闻母丧，于回金半途之中赶回，泪洒一路，肝肠寸断。

    “请公公回禀，我要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