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心事(二)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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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外疾雨纷杂,风声呼啸,若千军万马往来冲突,帐内之人的声音依旧沉稳,无波无澜。

    “两个金国的将军将我围在中间,奋力夹击我一人。很快我就败下阵来,他们把我的双手用麻绳捆住,我勉强吹动骨哨,他们看出来我在求救,把我的骨哨抢走,很快把我呈送到金主面前,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

    昭穆的眉头微微皱起,薄唇紧抿,显出一个坚毅的弧度,沉容看的出来,他是在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

    “我去拿壶酒。”沉容笑着开口,“你只当自己喝醉了,也当我喝醉了,我们对饮一场,醒来以后,就什么都忘了。”

    她冲昭穆眨眨眼,随即轻快的跑出营帐,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果然捧着一壶酒,笑眯眯的给自己和昭穆各斟一碗。两人碰杯对饮,军营里的酒烈,沉容辣的说不出话来,愁眉苦脸看着昭穆说:“若不是为了陪你,这酒我是绝不肯喝的。”

    “多谢你。”昭穆对她一笑,缓缓的将一碗酒饮尽,眉头稍微舒展些,继续道:“太上皇见到我,却是很和蔼的模样,将我带到营中好吃好喝的款待,但是他不肯放我回去,当晚就带我回了上京。”

    沉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又咪了一口酒。

    “他把我看管起来,一天我正在屋里沐浴,忽然太上皇闯进来……”昭穆面色一滞,声音也有些微的颤抖,“那时我不过十四岁,我万万没有想过世上还有这样肮脏的事。我抗拒、挣扎,他没有法子,只能暂时放了我。”

    沉容只觉自己一颗心都吊了起来,当她听见最后一句话方才重重的舒了口气,隐约猜到了事情的原委,不愿再听,一时激动竟握住昭穆的手摇头:“别说了,昭穆,别说了,都已经过去,我们都把它忘掉。”

    昭穆低头,晦暗的眸中有隐约的光影闪过,笑容怪异:“怎么,你也觉得我很脏?”

    “不是!”沉容战战兢兢的否认,一双秋水盯着他,毫不回避,字字殷切:“既然不堪回首,又何必一定要想起来呢?够了,昭穆,说到这里便够了,我们之间已经扯平。”

    眼神忽然柔软下来,像是卸去了外壳,露出柔软的底色来,昭穆笑了,这笑容与以往都不一样,“我已经被这些事折磨了十几年,多这一次少这一次又何妨?”

    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是残忍的,凌迟自己的残忍,一张口便让人忍不住战栗:“就这样,我和太上皇僵持了一个月。他试过用各种办法让我屈服,比如,断掉我的饮食,又或者,用鞭子抽打,甚至,他会让我看他和别的男孩……我很害怕,可是我的骨哨不知道哪里去了,哥哥不可能来救我。”

    沉容溺于震惊中,嘴唇上的血色渐渐褪去,一双清眸此时已是混淆不清,十指紧紧扣在一起,指甲嵌入手心,很疼,却没有知觉。

    “一个月后,他发现我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于是他放弃了对我的折磨,直接了当的在我的饭食中下了药……”

    沉容忽的一拍桌子站起,面色苍白,和昭穆对视了片刻,转身就走。

    她很害怕,这样赤裸裸的残忍叫她害怕,她没有勇气再和昭穆待下去,她想离开,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平复一下心情。

    昭穆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注视着她,提醒道:“那边有伞。”

    沉容立住,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回过头想解释些什么:“我不是……”

    我不是看不起你,只是难以承受这样的真相。

    昭穆了然,微笑着点头:“我都明白。”

    拿过伞,沉容走到外面,轻轻说了句:“我明天再来看你。”随后扎进了雨水中,外面的泥土被冲的一道一道,到处都是泥泞,她提着裙子慢慢的在雨中行路,眼前是一道道的雨丝,景物模糊,颜色褪失,万物朦胧。

    其后沉容每日都会去看昭穆,两人对那日的事绝口不提,有时只仓促的见一面,有时会待上两三个时辰,喝酒聊天。昭穆的性子比之前开朗了不少,笑容渐渐的多了,沉容看在眼里,倒觉得欣慰。

    两人相处的舒服,沉容既不像面对慕容恪时那样小心翼翼,抱有愧疚之心,亦不像和紫雀待在一处时,有许多话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愿告诉她。

    盟军和周军僵持了近半月,城外时常可听见轰隆隆的炮声,双方交战,彼此都损失惨重,慕容恪也变得越来越忙,经常立于城头之上,眉头深锁,郁郁的模样。

    慕容恪的身边永远都围着几位将士,尤其是沈鸿轩——从没好脸色对她,她也知趣的很,尽量不去他们眼前讨嫌。她知道慕容恪现在被战事搅的焦头烂额,所以尽量避开,免得他分心。

    虽说如此,慕容恪还是每日都来陪她用晚饭,两人闲谈几句便又要分开,晚间也不曾同寝。

    昨日刚结束一场战役,双方损失皆是惨重,慕容恪去大营巡视一圈归来,遣散了众将,独自登上城楼观望,正是日薄西山,鲜红壮丽。

    “殿下今日怎么只有一个人?”沉容方才用了饭,觉得胸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