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字迹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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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讶问:“什么?”

    《毛诗》是他小时母亲教导他读的时候所抄的,皇上应当不晓得,此时问起,多半是知道了信的事,也就是说——叶瑾瑜主动承认了那封信是他伪造的。

    皇上微露不悦,但仍是耐着性子重新问了一遍:“朕问你,你母亲可有抄过《毛诗》?”

    慕容恪思量半许,答:“抄过。”

    皇帝微微松了口气,目光略过慕容谨及叶瑾瑜的脸,多了几分玩味,笑笑道:“那么,朕想看看,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慕容恪淡道:“只是那本《毛诗》被儿臣收了起来,旁人怕是打不开。”

    皇帝一摆手,目视高演道:“高演,你陪他回去,让他收拾了东西带过来。”

    高演笑应了,慢慢向慕容恪走过来,依旧朝他行礼,随即开口:“殿下带臣回一趟东宫吧。”

    慕容恪随高演走出,很长一段时间内二人都未开口说话。他的周身没有阴冷潮湿的墙垣,天光明朗、树木苍葱,脚下所铺是整洁的石砖,再没有腐朽发霉的怪异味道,细嗅嗅,还能从凝重的空气里寻出些许生机。

    良久,他身后的高演终于开口:“殿下还好么?”

    这一声询问将慕容恪从冥想中拉回现实,他笑笑,坦然道:“没有什么所谓的好与不好,牢狱我也熬的下来,东宫我也住的习惯,安之若素,顺其自然。”

    高演轻笑了几声,点头道:“殿下的心性倒是好。”

    “只是苦中作乐罢了。”他弯弯唇,满不在意的一笑。

    高演咳嗽两声,朝他这里走了两步,悄声道:“这会子皇上把臣与殿下支开,想必是要与魏王算算账呢。”

    “高公公是个明眼人。”慕容恪微笑颔首。

    虽说高演对他还算不错,便是他身入牢狱也没停止对他的关照,但皇上的人就是皇上的人,他不敢交心。

    “这回的乌龙总算是解开了。”高演叹气道:“殿下天潢贵胄,怎可容得小人污蔑?!殿下来前,叶瑾瑜已将端丽皇后的那封信默了一遍,真的一字不差!皇上心里也和明镜似的,知道那是魏王陷害殿下的手段,想必不会再跟殿下过不去了。”

    听高演有意给自己透露消息,慕容恪笑笑,也顺水推舟的向他打探:“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叶瑾瑜?”

    “没说,”高演摇头,“欺君罔上,想必是要杀头的吧。”

    慕容恪听了,思绪又飞回多年前的那一日正午,头顶悬阳,秋风萧瑟,年仅十四岁的他被迫去刑场观看殷启遥的斩首仪式。他默然伫立在父皇身边,看着刽子手一举手起刀落,随后血液飞溅,那血液仿佛飞到了他的眼中,刺的他挣不开眼,于是他颓然闭目,泪水夺眶,再睁眼时,看前却是父皇一道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是他此生最无力的时刻,就连其后两三天母亲的死都没有给他这样大的震撼——母亲是自戕,他没有挽救的机会,然而殷将军——那个爱他如父的男人,那个在战场上骁勇无敌的男人,却因为他,失去了自己最宝贵的性命。

    那时他太过弱小,根本无力保护这些人,今时今日,他不会再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殷家人从他面前消失,哪怕是要与他的父皇作对。

    不久,两人将《毛诗》取来,政事阁里只孤零零剩下皇帝与慕容谨二人。

    “叶学士呢?”慕容恪不由发问。

    皇帝身子向后一躺,歪在椅背上,挑眼看着慕容恪,牵起一丝异样微笑:“叶学士?恪儿也被骗了么?他真名叫殷玉,是殷启遥的长子。”

    慕容恪猛地瞪大双眼,双手一颤,《毛诗》掉落在地,高演见状忙俯身去捡,一边有意无意的碰了碰慕容恪的手,提醒他注意自己的仪态,一面笑对皇上道:“陛下,《毛诗》取来了。”

    皇帝点点头,道:“拿过来。”

    高演送过去,皇帝细细翻了几页,神情倏忽温柔了许多,亦无心去搭理自己的两个孩子,许久,方才情思牵动问了一句:“这是你母亲什么时候抄的,朕竟不晓得。”

    “原是母亲为了教导我读书写字抄的,我一直收在身边。”慕容恪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皇帝独自喃喃,长叹一口气,终于将书合上,细细抚了抚,收拾心情站起来向慕容恪踱去,轻轻抚了抚他的肩,道:“朕听说,你一直与殷玉保有来往,可是真的?”

    听说?慕容恪在心里一声冷笑,除了魏王,还能有谁?

    “儿臣不过是见叶学士才情卓越,偶尔请他去东宫攀谈几句,煮酒点茶,吟诗作画。至于方才父皇所说的——叶学士是殷玉一事,事关重大,儿臣不敢苟同,也请父皇慎重。”

    皇帝的脸登时冷了,抚在他肩上的手也垂了下来,哂笑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如此的不长记性,你与殷家人靠得越近,他们的处境也就越危险,想想当初的殷启遥,再到今天的殷玉——若不是因为你的事掺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