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对。”天元没有受林跃剑气的影响,耸肩摊开手，“准确来说我并不是为了延续寿命，而是为了自己不和天地同化。”

    “我的术式能够保证我不死,但是并不是不老,等老化到了一定程度,我的身体就会试图重组，向更高维度进化,脱离“人”的存在。”

    “在那一阶段，我是完全无意识的，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包括我自己。”

    林跃想到了设立在日本各处的结界。

    如果天元真的失去了意识,甚至因此而敌我不分,那么这些结界首先就会成为要命的囚笼。

    天元看出林跃的缓和，把手缩回长袍，平静地说道：“所以每五百年我就要和星浆体进行同化,这是和我最契合的人类,我借助他们的力量,可以刷新我的身体情报。”

    也就是相当于系统重装换个硬盘。

    林跃脑中跳出了这个比喻。

    而按照天元的说法，每隔五百年就要更新一次,那么存活了上千年的他起码已经和两个人同化过了。

    “和你同化的星浆体会怎么样？”林跃突然问道。

    天元往旁边走了两步盘腿坐下,“他们的意识和我的交汇在一起,硬要说好听点的话,他们没有消失，只是成为了我的一部分，在用我的视角和思维看着世界。”

    不好听的说法,当然就是他们整个人已经彻底消失了。

    林跃垂头沉默着。

    ‘杀一人而利天下,可乎？’

    这个问题和火车变不变轨的问题经常被放在各个地方提起用作测试,当时他的回答是：当然不行，一个人的命是命，天下人的命也是命……

    吧啦了一大堆，深信自己这样做是宣扬真正的平等和博爱。

    但是只有在真正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才会感觉到难以抉择。

    因为所要作出牺牲的那个人，既不是他的亲人，也不是他的好友，甚至素未谋面，也就无法共情。

    换句话说，只要不管不问，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当受益者。

    “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这种做法。”林跃抬起头，看向天元，双眼是一派纯澈和坦然，仿佛直视着人心的角落。

    太明亮了，像是一面镜子，以至于天元一时无法开口。

    “就算说，这个人消失可以换取多大的利益，但如果不是她本人自愿，本质上就是一种剥夺和谋杀。”林跃握紧剑柄，“我不会对这种事坐视不管。”

    天元笑了笑，“就算我因此而进化，从而成为人类的劲敌？”

    林跃：“你进化了也不一定打得过我。”

    天元一时语塞。

    “更何况，你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林跃散去剑拔弩张的氛围，坐到天元对面。

    “刚才我仔细想了想，你唯一的问题就是身体上的衰老，但是如果你克服了这点呢？比如，成为不老不死的神明。”

    天元听到这个从未设想过的方法，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讶然。

    但他顺着这条思路往下一想，又觉得豁然开朗。

    因为，这确实是可行的。

    “大夏专门研究过日本的神明体系，比我之前想的要简单直接，只要有足够多或者纯粹的信仰，就算你是一根草，也能成神。”林跃掰着手指数了数。

    “在日本的神话传说记载中，有妖怪成神的，有年久的物件成神的，也有草木精怪成神的……”林跃说到这，顿了顿，“所以，你以人类的身份成神的话，还挺朴素的。”

    尤其是现在大夏和各个神系之间建立了联系，还设有专门的部门，简单来说，林跃就是上头有人，天元想要成个神，只要基础条件达到，走之后的程序都不会被为难。

    天元隐隐有些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神明有神明的规则，不能干涉人类的活动，我……”

    林跃抬手打断他的话，认真看着天元的眼睛说道：“人类会自己寻求出路，现在的咒术界，有变革者，有咒植，有正在研发的咒术武器，在将来也许还会公开咒灵和咒术师的存在，让未知的力量变成常识。”

    “天元，不要太傲慢了。”

    最开始是合作关系，后来因为被倚仗、被尊敬，在合作的责任心上又多了一种“他们离不开我”的自信，因为活得太久，所以转变为了无意识的高高在上。

    天元闭上嘴，仔细思考林跃所说的话，最后不得不承认，笑着说道：“你说得对。”

    就见林跃撸起了袖子。

    天元：“？”

    “你要做什么？”他微微往后仰了仰。

    林跃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既然你的问题解决了，那就让我收点报酬吧。”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不能这么简单放过天元，杀不得，但揍一顿总是可以的。

    天元的额角落下一滴汗，脸上的表情因为为难而变得有点怪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