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一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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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曲/马多①。”
她躺在床上,天花板上有奇妙的白色光点浮动着,有那么一会儿她感觉自己像是海明威笔下的那条大马林鱼,鲨鱼们嗅着她的血,围聚过来撕咬她的身体。
“抱歉,在下不能给您曲/马多。”坐在她床畔的女孩摇了摇头,语气哀伤却隐忍,“您……您得忍过去,猊下。”
女孩自称格蕾,有着银色的长发和灰绿色的眼睛,皮肤苍白得像是她这辈子都没照到过阳光。
初见之时,对方手中拿着一把黑色金纹的镰刀,从伦敦午夜迷蒙的雾气中现身,像是来收割生命的死神——事实也正是如此,一见面对方就抡起镰刀给她的肚子来了一下。
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剧痛后,她看到了自己的肠子,看到鲜血像泄洪一样从腹肚流出,流到地上浸湿了皮鞋。格蕾并没有离开,反而温柔地搀扶她躺倒在地上,黑金镰刀上的血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它正在蚕食她的血液。
当她的视线往上看时,月光倒映在格蕾灰绿色的眼睛里,显得很忧郁。
“所以你给了我一刀……”她呢喃道,“就是为了在这里看着我流血而死?给个痛快吧,用你的大镰刀把我的脑袋割下来什么的。”
“我不会这么做的……”格蕾轻轻握住她的手,于是她的血也就这么沾在了女孩的手上,“看到您痛苦的样子,在下也非常难过,但这是您必须经历的。”
格蕾亲吻了她的手背——非常熟练,仿佛她已经做过了无数遍那样,然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她的手腕上——她知道那是女孩的眼泪。
真奇怪,这个女孩甫一出现,就给她来了一刀,几乎被拦腰砍断,她此刻的惨状全都源自于她,连她都没有要哭,女孩却先一步落下了眼泪……更奇妙的是,她竟真的感觉到了那么点(如果不是她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与女孩的联系,仿佛在某段久远到她早已遗忘的岁月里,她们的确亲密无间地相处过。
那时女孩的神态也是这样,忧郁而温顺,像是伦敦夜晚的迷雾和路边的夜灯混合成的,但她记忆里有对方微笑时的模样,羞怯而生涩,像是一只依偎在妈妈怀里的猫崽,小声地祈求着一点爱。
路灯愈来愈暗,格蕾的面容渐渐模糊了,只剩下了冷调的色块。
“您不明白,您……不记得了……”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一刻,她听见女孩啜泣的声音,“请快点回到我们身边吧,猊下……”
×××
“王呼唤您过去,缇克曼努②猊下。”
缇克曼努举起双手,好让辅佐官看清上面半干半湿的泥土:“我在工作,西杜丽。”
“觐见王也是您工作的一部分。”西杜丽从女奴手中取过湿帕,从那双泥手的掌心开始擦拭,即使清理了泥土,那双手依然粗糙、发硬,掌纹摸起来像是晒干的河贝壳,“何况,您总是在工作……我几乎记不清上一次见到您休息是什么时候了。”
“只是最近而已,今年的降雨量很不乐观,有两条主河渠干涸了,我需要重新规沟灌的路线。”缇克曼努抓了抓头发,吉尔伽美什召见她的原因并不难猜,毕竟东边的硝烟味已经明显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算了,你说的没错,进宫觐见也是我的工作……卢伽尔③在王座前等我吗?”
听她这么问,西杜丽诡异地沉默了几秒,在缇克曼努看来,她似乎在努力阻止自己的脸部肌肉做出古怪的表情:“……不,王在浴池等您,猊下。”
缇克曼努耸了耸肩:“好吧,看来我们的卢伽尔认为他的宰相今天除了看他的裸体外没有其他更有意义的事可做了。”
年轻的辅佐官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趾,仿佛在为自己的言语感到羞愧。
她还是太年轻了,缇克曼努想道,侍奉着吉尔伽美什这样的君王,拥有羞耻心反而是一件很让人伤感的事。
“别太放在心上,西杜丽。”她拍了拍辅佐官的肩膀,发现少女比她印象里又长高了一胫,宽松的布料下也渐渐显露出曼妙的身姿,几乎可以称作是女人了。
她挑中西杜丽的时候,对方才十岁——那时巫女长给了她三名候选人,其中一位会跟着她前往库拉巴,从此作为辅佐官伴随她左右,一位未来会接替巫女长的位置,终生侍奉女神伊什塔尔。
三个女孩中,夏哈特最美,拥有着连神明都忍不住心生怜爱的姿容;埃兰娜出身高贵,她的父亲在长老会议中颇有权势;西杜丽只是最末流的贵族,但她生性聪慧,性格沉稳,既不因他人的蔑视而胆怯不安,也不因贵人的一两句赞美而自视甚高。
缇克曼努几乎是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女孩,尽管入宫时她与吉尔伽美什一般年纪,两人几乎是一起长大,但西杜丽是完全按照她心意教养出来的孩子,也确实出落成了她所希望的模样,而另一个……
“愣在那里干什么?”另一个孩子——至少曾经是——不快地啧了一声,“缇克曼努,本王叫你过来,不是让你站在两个池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