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和纲吉君的一年春日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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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颈的伤痕像灼烧一样地痛。

    我看不到的是,我那张因为混血而冷白的脸此时白得像张纸,手臂也在不正常地轻颤,一看就是不舒服。

    我准备说自己没事的话语还在脑海中酝酿的时候,川平开口了。

    “是急性肠胃炎吗?”他推了下眼镜,神色平静,有种靠谱成年人的成熟,“这样子的话还是要去一下医院吧。”

    我笑不出来,下意识不想按照对方话里的意思做,坚持说:“我没事,带了药。”

    手放进外套,我却不敢动了,有种一旦做出异常举动就会出事的预感,直觉像一千个闹钟同时响起来一样疯狂跳动,脑袋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交缠起舞。

    我甚至感觉自己含了满嘴的血,正顺着嘴角滴滴落下,但我知道,那只是错觉。

    川平维持着俯视我外套口袋的动作,纯黑色的眼睛不带一点光亮,他轻笑,声音里带着毋庸置疑的意味。

    “没带,对吗?”

    我默认了。

    纲吉君急得不得了,把钱往川平那里一推,拜托他帮忙付钱,得到回应后拉着我急匆匆地往外走。

    他拦了辆车,把我往里面一塞,说道:“去医院。”

    离开了川平附近,浑身绷紧的我这才意识到一直放在口                                                袋里的掌心被我抓烂了,血粘糊糊地沾了一手。

    撑着身子,找司机借了张纸巾,我逐根逐根的擦拭手指,等把右手清理干净了,才后仰靠在座位上,急促的呼吸起来。

    救命……好可怕。

    我拉住纲吉君的衣袖,再三去看他感知他的存在,甚至在整个检查过程中,我都像某种巨婴一样,离开纲吉君一秒都接受不了。

    纲吉君没有拒绝我,一直很迁就我地待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等待结果的过程中,纲吉君很抱歉地和我说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我说着对不起,头一次抱住了他。

    一个满满当当的怀抱,我感受着纲吉君温暖的体温,差点哭出来。

    本来也不至于因为害怕而哭泣,但纲吉君实在是太温暖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睛里转了一圈,被我悄悄用指腹擦掉了。

    “对不起纲吉君,我本来想去参加那个比赛的,但我不敢……”我压抑着哽咽出声,“和纲吉君没关系……刚才好可怕,以后离他远一点好不好,我不喜欢他的眼神。”

    纲吉君手忙脚乱地拍着我的脊背,就差指天发誓了,“好的好的,赤间君不要怕,我在这里,没人能伤害你。”

    我知道他误会了什么,可我没有纠正,我不想让纲吉君和那个男人有一点接触,真的,好可怕,仿佛自己成了某一件道具,等待着打磨成熟,等到了那个时候,就可以被摧毁了。

    “他背后绝对有特别可怕的事情,比西雅图绞杀手、华盛顿开膛手、迈阿密剥皮屠夫、阿拉斯加死亡荷官、莱克特更可怕……他绝对残害过很多很多人,那个男人绝对事关一大片人的血海深仇……”我神志不清地絮絮叨叨,扒着纲吉君的胳膊,说了一些以前亲身接触过的让我印象深刻的连环杀人犯,用了三个绝对来表明自己的恐惧。

    在今天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还能害怕成这样。

    哪怕是留下后颈那条伤疤的那次,命悬一线之际我也感受不到多少恐惧。

    害怕的情绪,是条摄人的毒蛇,它不只有剧毒的獠牙和毒液,还有能把人脖子拧断的恐怖力量,此时它的獠牙虚虚抵在颈侧,仿佛下一秒就会咬下,注入致死的毒液。

    拿到检查单后,纲吉君相当认真地听医生的建议,我挽着他的胳膊,打量自己被贴上创口贴的掌心。

    这是纲吉君刚才强按着我帮忙处理的,这种时候看见了纲吉君强势的一面让我意外地放松,干脆把对外界的反应全部祛除,短暂地逃避一回,把一切都交给纲吉君。

    纲吉君一直都是这样,如果有人需要帮助,不管那个人和他熟不熟,他都会勇敢坚强起来,笔直地站在前方。

    他这样的性格,我觉得有些惶恐。

    纲吉君不会拒绝人,无论要求合不合理。

    我对未来几乎是产生了一种恐惧,不敢想象某一种纲吉君发生我不想看到的意外的可能。

    上天啊——

    求你眷顾他。

    不用他一往无前,只需他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