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聊斋当首辅》 

    皇极殿中，张太后带来的祝者围着陷入昏迷的武宗摆好法坛。

    四方大帝，二位尊者的神龛被恭敬请入坛中。

    向来笃信鬼神的张太后不顾众位阁老的阻拦，执意带着儿媳夏氏一同跪入法阵之中，在祝者的提示下，满心虔诚的供奉香火低声请求道：“还望诸位救救我儿。”

    殿中珠帘无风自动，在文武百官这些踏入修行的官员眼里。

    六位面目模糊的高位鬼神依次在法坛之中现身。

    这是上古传下的续命之法。

    六尊鬼神职司不同，也能在这样的法阵中把他们从人族那里获取的香火供奉返还给当朝人皇，以此达到为人皇延续生命的效果。

    虽说能续的命数不多，却也足以让上古人皇培养出合适的继任者，带领人族在仙神异兽争夺气运的动荡时期艰难求活。

    由先人所化的鬼神会在为人皇续命之后进入轮回，而逝去的人皇则会成为接替他的位置，继续庇护人族百年。

    如此代代交替，终使孱弱如人族一跃成为上古万族相争夺中最后的胜者。

    可惜，后来人皇之位变成了依靠血脉传承的存在。

    上古先圣所化的鬼神纷纷沉寂，成了凡人口中流传的故事。

    继任的鬼神受朝廷册封，享受过香火带来的好处，又怎会愿意将自己嘴里的肥肉再送出去？

    随着张太后话音落下，香火插入坛中刹那。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金光从她身上浮起，香火升起的袅袅青烟飞入六位鬼神体内。

    被太后带来的内侍赶到一侧的百官面色微变，杨阁老沉声低唤一声：“太后……”

    张太后充耳不闻,只满心期待的望向神龛。

    她已经没了丈夫，若再失去儿子……

    在她看不见的神龛上方，身形模糊的鬼神们不约而同深吸口气，颇为享受。

    人皇之母的香火供奉果然相比普通凡人香甜醇厚。

    不知人皇的香火又是何等滋味？

    突地，最高位神龛上的一位圣人动作顿了顿，抬眼望向城中方向似有所感。

    身旁下辖的两位帝君亦有所觉，不由低声询问：“上君在看什么？”

    他微一皱眉，伸手掐算片刻还是一无所获。摇头道：“无碍，只是本尊一个祭者打碎了东冥座下佐官的寄居神体，不小心将他送回去了。”

    另一位圣人下首的东冥帝君忙躬身口称不敢，“不过是个佐官，圣人何须在意，便是错过了今日，待新皇登基之后再另行加封就是。”

    圣人颔首，“只是本尊神思有兆，虽掐算不出，却能觉察到今日之时恐还有变数。”

    另一位鬼神圣人自入定中睁眼，沉吟道：“无妨，小郡王处另有鬼神相助。人皇想要续命只有用嗣子大义同我们相争，但他却不知昨日写下遗诏之事，早已被我等提前知晓。”

    “只要那封遗诏到手，此事将再无更改。”

    下首西梁帝君大笑一声，“这有何难？”

    手中蒲扇轻掀，祭者似有所感，匍匐到张太后身边耳语几句。

    张太后瞬间眼眸一亮，霍然起身望向杨首辅，厉声道：“王进宝！”

    侍候在武宗身侧的王公公忙跪伏于地，“老奴在。”

    张太后骂不得朝臣，却能对着王公公这个阉人撒气，盯着杨阁老嘴里却怒叱道：“无君无父的东西！陛下立下遗诏怎没有人来告知哀家？”

    遗诏二字一出，百官哗然。

    “这……”王公公自然不能说是武宗有令瞒着太后，可百官都在又不能矢口否认。

    “怎么？众位都在有什么不能说的？”张太后怒极返笑，“我儿的遗诏，我这为娘的老妇却听不得吗？”

    王公公口称不敢，连连叩头却不肯提及遗诏分毫。

    张太后面色愈加沉郁，杨首辅低咳一声，出言道：“陛下确实提前立下遗诏，只现在却不是宣读的时候。”

    王公公惊愕抬头瞄了一眼本该什么都不知道的杨首辅，随即又恭顺低下头去。

    张太后怒色难掩，“我儿既已经提前定下了皇位归属，有何见不得人的？提前读出遗诏我，让未来皇嗣为我儿分担龙脉反噬有何不可？你们非要眼睁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才肯罢休吗？”

    百官色变连称不敢，杨首辅沉声道：“陛下伤势极重，若非龙脉庇护绝撑不到今日，若是让现下让人分走龙脉气运，无意是想害陛下性命！”

    张太后愕然随即大怒，不顾身后儿媳阻拦抬手指向杨首辅，“你这老狗是在暗指哀家谋害亲子不成！”

    杨首辅老神在在，“老臣绝无此意，只是想问问那告诉娘娘那法子的人究竟是何居心？”

    张太后冷笑，“鬼神所言难道有错？”

    杨首辅神色未变，看向神龛之上香火中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