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不问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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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读书,只不过读的从家里带的《幽明录》,这是刘宋时临川王刘义庆主持编写的志怪小说集,是王扬从书市上淘来的。说起来,自从王扬有家底之後便开始买书,再加上别人送的,或者托他人特意寻的,前前後後搜罗了不少。

    王扬沉浸其中,如饮甘泉,一来二去,也引得陈青珊心下好奇,偶尔去瞄一瞄王扬到底在看什麽,看得那麽入迷。王扬口才本好,又能对症下药,兼之学养深厚,语言幽默,把手头一卷小书给陈青珊讲得既深入浅出,又浩瀚磅礴!小珊听得是津津有味,流连忘返,竟也和王扬一道看起书来!

    王扬为保持陈青珊的阅读兴趣,自然不会一上来就让她读文赋五经,而是选一些趣味性比较强的杂书投喂,效果极佳。等小珊养成阅读思考的习惯后,若还有想涉猎的兴趣,再深&a;#x38c9;不迟。

    此时小珊看到不解处,抬头问道:“刘曜是谁?”

    王扬边看书边回答道:“是五胡之乱时的一个国主。”

    “那为什麽一个小童施展法术,说见到个军人,‘长大白皙,有异望,以朱丝缚其肘’,然後佛图澄就说这个是刘曜呢?”

    陈青珊念到原文时,手指按着墨字,念得一顿一顿的,显得有点笨拙,但又有些可爱。

    王扬目光还停在自己的书上,随口道:“因为长得像呗。”

    陈青珊微微偏头,凤眸中满是困惑:“那为什麽说‘以朱丝缚其肘’呢?”

    王扬一怔,看向陈青珊:“你把书拿来。”

    陈青珊把书摆到王扬面前,王扬仔细读了一遍,想了想道:

    “古时有悬玺肘后之传统。《後汉书》言张丰好方术,有道士投其所好,说张丰当为天子,以五彩囊了块石头,系於张丰之肘,骗他说石中有玉玺。《三国志》写袁绍得一玉印,‘举向其肘’,就是说拿着这个印比量自己的手肘,曹操看到后‘笑而恶焉’,因为他怀疑袁绍有篡逆心。所谓‘朱丝’,应该就是‘绶’,玺绶的绶。小童不识绶带,故称‘朱丝’。”

    陈青珊看着王扬,一脸“好厉害”的表情,呆了呆又问道:“是只有天子的玉玺才用绶带系在肘后吗?”

    “不是,官印可以系。晋时王敦作乱,周顗说‘今年杀诸贼奴,当取一金印如斗大系肘’。此可证当时的官印也是可以系的。”

    “哦。”

    陈青珊低下头,隔了数秒,又抬头问道:“既然官印也可以系,那袁绍用玉印比肘,为什麽说篡逆之心呢?”

    王扬耐心解释道:“《说文解字》言‘玺,王&a;#x4b7e;之印也。’玺其实是印的一种。只是为天子所用,所以名为‘玺’。而汉时只有天子的印,才能用玉。卫宏《汉旧仪》云:‘秦以来,天子独以印称玺,又独以玉,群臣莫敢用。’所以袁绍得到的玉印,以当时人的眼光看,只有天子才有资格系在肘后。”

    陈青珊嘴唇一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呆立了一瞬,低下头,藏住微黯的神情,轻声道:“我知道了。”

    王扬声音突然轻柔了许多:“你刚才想问什麽?”

    陈青珊摇头:“没什麽。”

    王扬看向陈青珊:“你想问现在的官印还系在肘后吗?你想问为什麽没有看到爹爹把官印系在肘后?”

    陈青珊愕然抬头看着王扬。

    “为什麽不问?”

    陈青珊凤眸微红,双肩微微颤抖,唇线紧紧抿着,不肯说一个字,只是一个劲头地摇头。

    王扬柔声道:“我知道,你怕我有压力,所以你忍着不问我,自从那天之後,你就再也没提过你爹的事,一次也没有,因为你怕我认为你在催我,你怕给我增加烦恼麻烦。但其实你问与不问都没关系的。”

    王扬看着陈青珊的眼睛,认真说道:“你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我有我的计划,只是现在还不到实施的时候。”

    陈青珊泪如雨下,不断点头,哽咽道:“我知道......我一直知道......”

    王扬有些愧疚,因为在他父亲的这个案子上,他早就看出一个线索但一直没有和陈青珊说,倒也不是恶意隐瞒,只是觉得现在对陈青珊掀出这条线索,不仅没有益处,反而还可能坏事。

    王扬递出手帕,温柔笑道:“小珊不哭了好不好?擦擦眼泪,咱们去旁边那个山泉逛逛。”

    陈青珊身体一僵,泪眼婆娑地看着王扬,攥着拳,彷佛在下什麽很大的决心似的。

    王扬看陈青珊怔怔的模样,担心问道:“你怎麽了?”

    小珊鼓起勇气,正要上前,门突然响了。

    小珊被敲门声吓了一跳,快速退到墙边,手忙脚乱地擦眼泪。

    王扬去开门,一个乐家仆人站在门口,躬身行礼:“王公子,我家少爷准备了好东西,邀您去玩。”

    “好东西?什麽好东西?”

    仆人表情玩味:“少爷不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