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温、温娘子。”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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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温娘子。m.wenqishuku.cc”
春雨怔怔对上她含笑的眉眼:“您什么时候进来的?”
方才那屏风后,分明是没有人影的。
“我一直都在屋里啊。”
温良玉松松系上腰间飘带,衣袖飘摇,内里莹白肌肤轻晃,一身浅绿色衬得气质清新雅丽,身形似是拔枝而出的柳条。
她没穿鞋,赤足走过去:“许久没回府,我有些睡迷糊了,刚睁眼就摸索到屏风后换衣裳了,连鞋都没换。”
春雨狐疑对上她发亮的眼眸,内里干净澄澈,实在不像是骗人的模样。
“那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不用了,这五年我在荒山上住惯了,自己洗漱便行,你先回去吧,以后早上也不用过来了。”
她接过铜盆,善解人意道:“在府内做事本就辛苦,忙上一天都不见得能歇多久,你年纪小,早上多睡会,熬伤了脸可就不好了。”
柔和的声线在春雨耳畔回荡,听着,眼眶竟有些湿润。
为奴多年,头一回有主子这般关心她。
这样想着,她又抬首看向温娘子,暗叹了口气,这般单纯和善的人,怪不得五年前落到了那种田地。
就算现下回了卫府,要不了几日也会被叶夫人扫地出门。
面对这样一只没心眼的羔羊,春雨的语气都放软了些:“那奴婢便先退下了,温娘子若有事,便唤奴婢。”
温良玉“嗯”了声,亲自将她送出房门。
那道纤细的身影渐渐消失,温良玉唇角的弧度也一点点垂下,温柔宽厚的目光冒出了凉意。
春雨,不能留了。
今日之事春雨一定会禀告给叶宛妙,叶宛妙谨慎多疑,万一发现了什么端倪,得知她幻化成兔子的事情,她必死无疑。
天色大亮,她的衣角随风起伏,乌发垂落在肩颈两侧,如花似的美人神色却冷得骇人。
*
“春雨,与我去一趟东宫。”
温良玉穿了身青色衣裙,裹着件厚重大氅,缓步从院中走出。
春雨讶异道:“东宫?娘子是为了三公子的事吗?”
听着这不知礼数的反问,温良玉面色如常,还主动和她并肩而行,细声道:“是啊,融郎日日在牢中受苦,我心神难安,还是早些去拜见太子。”
“那奴婢派人去准备马车。”
街旁积雪已被扫清,马车一路无阻,很快到了东宫。
传话的侍卫听是温娘子来了,忙不迭进去禀告,半刻后便出来将温良玉引入殿内。
殿内很静,桌案旁端坐着一玄衣身影,正垂眸看着书,余光打了个转,落在了缓步而来的倩影上。
“殿下。”
温良玉屈膝行礼。
裴持随手放下书,轻轻颔首:“坐吧。”
温良玉轻声坐下,心底却是一阵阵犯怵,总是回想起昨夜他冷脸杀人的场景,极力控制着,才抿出笑意。
“殿下,妾身此番前来是有事相求。”
她悄悄打量裴持,见着无恙,才敢继续说下去:“殿下也知晓这些年京中都以为妾身身死,说来也幸运,妾身当年意外被神医救下后,便一直在荒山养病。”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融郎却又受了无妄之灾,牵扯上了安亲王的案子。”
她娴熟地从袖口掏出锦帕,擦着眼角:“融郎那样软和的性子,哪里敢贪污赈灾款啊,莫不过就是和安亲王吃过些筵席,实在是冤枉啊。”
浸过洋葱水的帕子刚碰到眼眶,就红了一大圈,她耸动几下鼻尖,又不停抽泣着,的确像是万分伤心的模样。
裴持懒懒看着她伤神的神态,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无声在心里念叨,小骗子。
神医是骗人的,眼泪也是骗人的。
他以前捡过她的帕子,上面满是洋葱的味道,轻轻一嗅,就能让人淌下一缸眼泪。
可看了一会,他还是起身,拿出锦帕递到她面前,哑声道:“擦擦吧。”
正认真垂泣的温良玉被他的突然靠近吓得一愣,心底惧意未消,身子下意识后倾,眼底隐约流露出畏惧。
裴持微眯起眼,眉尖皱起,难以置信。
她怕他?为何?
以往她从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更不会害怕他。
难道是五年没见,生疏了?
裴持捏着锦帕的指尖泛白,眼睫微颤,可还是扯出充满善意的笑,尽全力将语气放得温和,仍很别扭。
“良、良玉姐姐。”
这称呼和五年前一样。
他存了些私心。
温良玉眼底的惧意倒是消退了,可却慢慢浮起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