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笼中小鸟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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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思哭着拼命伸手去抓她,那河水滚烫无比——

    像是烧焦了的糖浆,将她吞噬进去,包裹出一层香甜完美的外壳。

    场景一转,仍然只有两个人的饭桌上,这次夏娟没有歇斯底里,黑洞一样的眼睛牢牢盯着她:“你的亲戚、同学、领导同事,还有你的爸爸……”

    “知道你是见不得人的同性恋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看不上我倒贴男人?那你呢?连个没把的都能上你,你不可笑吗?”

    “你以为你爸有多爱你呢,要是没了这些学历,没了光环加身,他会瞧你一眼吗?”

    蒙着眼睛藏在房间的大象,被暴力撕开遮羞布、驱赶到阳光下,内心焦躁难安。

    危思在心底拼命反驳嘶吼——

    不是的,我拥有和睦幸福的家庭,我爸妈都是爱我的,我有着华丽的人生履历,我不是不完美小孩,我不是同性恋……

    ……可我有一个很好的爱人。

    ……见不得光的,原来是我自己么?

    不可能,一定不是的。

    那是什么?

    太痛了,危思想,我在焦躁不安什么?

    她是把自己套在陶瓷壳子里的人,是个精致的假娃娃。

    这一切的完美都是假面,多年的伪装严丝合缝地长在身上,她不肯脱下这层外衣。

    只有在霍心夺面前,她可以卸下伪装完全做自己,即使拥有她无条件的爱,可危思依然无法——

    接纳真正的自己。

    “结婚吧,结了婚有了小孩你就还是那个好孩子,其他人不都是这样么?”夏娟握住她的肩膀,“心夺那边,你们可以偷偷摸摸啊?藏好了,你们见不得光的。”

    “好,”良久,危思漠然道:“我自己和卷卷说,你不要插手。”

    梦中不计年,那之后日子还是照样过着,如水一样流淌进滚烫的河。

    某日还没到下班时间她就关了电脑,拎着包进了电梯。

    “危工,这项目?”小徐伸着手悲愤地喊,“您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

    危思看着这个刚毕业的小孩儿,恍惚间在她身上看到了前几年的霍心夺。

    电梯关闭之前,她笑笑:“该怎么做都发你邮箱了,照猫画虎就行,我有很重要的事。”

    “多重要的事啊?”小徐好奇地问,话音被自动关闭的电梯门挤碎,“能让工作狂危工早退……”

    非常重要的事——

    霍心夺乐队的巡演终于结束,飞机三点落地,危思要去接她。

    这个时间机场人不多,乐队那帮人吵吵闹闹地拖着东西走出来。

    霍心夺妆还没卸,瞧着没什么精神,卷发蔫蔫地耷拉着。

    她径直走到危思面前,没像以前那                                                样扑过来抱住,但还是强行撑出个笑来。

    “思思,难道你没有话想跟我说吗?”

    “我妈和你说了?”危思避开她的视线,接过她的行李箱,“先去我那儿吧。”

    一路无言。

    “……我要结婚了,”危思倒了杯水放在霍心夺手边,轻描淡写得像是在说最近吃了什么饭,“商业联姻,只是走个形式,商量好了婚后分居。”

    “哦,”霍心夺没动那杯水,“那我呢?”

    危思蹲下来握住她的手,觉得那双手冰凉,怎么搓都不热。

    “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危思再度解释道,“卷卷,那都是假的。”

    “是你妈逼迫你,还是你自己愿意的?”霍心夺只想知道这个,问得很艰难。

    危思说:“我自己愿意的,有区别么?”

    没人再说话,只听得到钟表指针滴滴嗒嗒的转动声。

    即使在梦中,危思依然自虐般一遍又一遍地重温着记忆这一幕。

    她反复握着霍心夺冰凉的指尖,那瞬间心里焦躁的、想撕碎一切的野兽跃到了顶峰。

    你不能什么都要,她警告自己。

    既要别人眼中完美的人生答卷,又舍不得她的卷卷。

    “好,”霍心夺看了眼垃圾桶中空掉的药瓶,轻声说,“我都听你的。”

    “姥姥,你把我糖收哪儿去了?”霍心夺胡乱捋了一把乱七八糟的卷发,趴在地上看茶几下面的空间,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

    “你问思思,”卷毛老太太从电视上挪开眼睛,“我没动啊,不要什么都赖老太太。”

    霍心夺小声喊:“人家都结婚了!回门呢今天!”

    “哎哟难受啦?”卷毛老太太没心没肺地乐了,“那你不拦着。”

    “怎么拦呢?”霍心夺喃喃自语道,“这是思思想要的生活,我得成全她。”

    从前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