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一枕槐安·下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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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过得不好,母亲在世时,北离王拿荣甘百姓的命威胁母亲,母亲就忍受着他的百般凌辱,甚至为他生了孩子。

    他不理解一个人为什么能为了别人做到如此地步,他觉得母亲活得太痛苦,于是替她解脱。母亲死后,北离王特别生气,将荣甘百姓贬为贱奴,贱奴们因此记恨上母亲,也迁怒于他。

    他只为母亲可悲,为了百姓忍了十年,到头来他们却不领情。

    从记事起,冷落是最好的结果,打骂是家常便饭。哥哥们会将他的头按在冰水里,会将他绑在马背上拿火烧马的尾巴,这种事直到他做了储君也没有任何影响。

    他长得像母亲,北离王觉得折磨他便是折磨母亲。

    他的身上有密密麻麻的伤疤。

    他认为在极端恐惧之下,无需忠诚。只要自己强大到让所有人畏惧,自然万民归心。

    祁瑶问他:“如今你已经成为北离的王,你觉得,万民归心了吗?”

    宫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甚至还在背后诅咒赫连衾夭早早死去。

    “这不重要,”赫连衾夭抱着她,给她喂药,“我想得到的只有两个,一个王位,一个你,我如今都得到了。”

    祁瑶觉得他不可理喻,给她下毒的是他,后悔了拼命找解药的也是他。

    她不吃药,赫连衾夭就用公主府宫人的命威胁她,她没有因此被威胁,他反倒非常开心。

    真是有病。

    祁瑶的毒没能解,她越来越虚弱,赫连衾夭越来越暴躁。

    他会拉着她的手哭着求她别死,她不理解他对她的感情。

    赫连衾夭说:“孤喜欢你,自见你的第一眼,你站在阳光下,那样高不可攀时我就喜欢你。”

    赫连衾夭喜欢她,喜欢她的聪明,高傲,矜贵。

    喜欢她在北离王族之间游走,让本就不团结的四王更加互相忌惮,自己则全身而退的看好戏。喜欢她能一眼看穿他的伪装,一步步将他逼出真面目。

    他想拥有她,所以得知北离王答应送祁瑶回去,他就杀了他。

    他不认为祁瑶是为靖国而来,为百姓而来,只觉得祁瑶是为他而来,那便是属于他的,容不得别人要回去。

    固执地觉得想要的就要不择手段的得到,无论那人愿不愿意,无论自己付出多少,无论是何种后果,他只要得到。

    可这算喜欢吗?

    他根本不懂。

    “你教我,和丰,你教我好不好?”

    ——什么是喜欢?

    ——喜欢就是,你总会被这个人吸引,想看见他,与他说话,同他相处。你的心情会因为他而被牵动,会想抱他,亲他,想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

    目光澄澈的少年蹙起好看的眉头认真的听她讲述喜欢,看向她的目光是不加掩饰的情意。看得祁瑶心怦怦跳,想忽视都忽视不了,自那以后,少年总拿这种目光看她。

    明目张胆却不自知。

    如今看赫连衾夭暗淡幽深的眼睛,祁瑶没有一丝说话的欲望。

    她要说什么吗?说他对她只不过是可怕又畸形的占有欲,说他不该不顾北离的将来杀了王族与大半朝臣,说如今的北离被他搞得破败不开,即将亡矣。

    可她又何必说呢?赫连衾夭能在过去这样如履薄冰的日子里暗中掌握如此多的权力,他会不明白他做的事会毁了北离吗?

    他知道,但是他不在乎。

    他不管北离会变成什么样,不管百姓过得好不好,他只要王位,即便这个北离王君他只能当一天,他也要当。

    即便知道他强占祁瑶面对的会是靖国铁骑,他也要留下她。

    那么,祁瑶还要再说什么呢?

    她什么都不用说。

    有些话,对一个人说就好了。

    ·

    祁瑶精神好的时候,总爱让宫人放纸鸢给她看。

    有一次刮南风,她让人拿来剪刀,一把剪断了丝线,纸鸢顺着风飞远。

    她就这样一直看着纸鸢消失的那片天空发呆。

    赫连衾夭来时问她怎么把线剪断了。

    她说:“纸鸢飞得高,能看到靖国的方向,替我看一眼我的故土。”

    她问赫连衾夭,等她死后,将她的身体烧成灰,还给靖国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赫连衾夭派人找回了那飞走的纸鸢,并将其系在廊柱上。

    祁瑶越来越消瘦,直到冰雪彻底消融的那个黎明,日出之时,她死在赫连衾夭的怀里。

    生命消逝前,祁瑶想到了好多事,也终于想起与父皇最后一次赛马,她看见父皇掉落在风里的泪水和遥远而恳切的那句:瑶瑶,慢点跑,前面的路不好走。

    想起自己曾因为实在太过惧怕去北离,趁着还在靖国时在宫里无数次试探皇兄找来保护她的那个看起来不聪明又很臭屁的江湖少侠究竟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