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登封’……这些他都敢说！那个叫祁允的，不好对付，谁知道他从黑枣嘴里还撬出了什么，原烨，杀人灭口这种事，古已有之，你我都不陌生。况且，主公向来赏罚分明，黑枣落此结局，是他自找的。”

    “也行，我动手。”原烨站起来，将一瓶酒悬空倒进茶几上的杯子里，他神色如常，“他连丁小酉都想动，是该死。”

    他一松手，酒瓶子“哐当”一声坠在茶几上。

    ******

    月黑风高，叶影寒鸦，逃窜的暗影像一头原上孤狼，在凉夜中亡命。

    耳边刮过风声凄凄，黑枣乍然一惊，猛回头，身后空空无人，只有暗沉的天幕上缀着的星子如一只只暗中窥伺的眼睛，盯得人后背发凉。

    他喘着粗气，脚下一个踉跄，猛跌得头点泥，惊骇之中他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孤魂野鬼在黑夜里饮泣。

    黑枣爬起来，猛然发现眼前树着个土坡，像一座垒起的孤坟，他顾                                                不得许多，慌忙抬脚想跨过去，刚仰身，吓得魂都快掉了——一个黑影像从“坟”里杵起，拦在眼前。

    黑枣一身冷汗，揉了揉眼睛，凑着月光，恍惚看清了那人是谁。

    “原烨。”他的唇哆嗦了一下。

    原烨从土坡上跳下来，一双乌墨似的眼睛盯着他，盯得黑枣遍体生寒：“原烨……主公让你来……来的？”

    原烨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捏起了一把匕首，他举起两指轻捻着匕首柄晃荡，月光反照在匕尖，冷光森森。

    黑枣倒抽一口冷气：“原烨，你想干嘛？公报私仇？”

    “你被姓祁的盯上了，走人间道的罪罚，兜不了好，不如死一死，给主公解决点麻烦？”

    “原烨，你还是人吗？！把死一死说得那么轻松！”黑枣语无伦次：“要么你试着死给我看看？你就是公报私仇！主公不会要我的命，是你怨我动了那个小妞对吗？至于这么小心眼，那妞后来不是没事么？！”

    “主公不会要你的命？那你跑什么？”原烨抱臂冷笑。

    黑枣一慌，脸色瞬间煞白，原烨平静道：“你说得也没错，我让你别动丁小酉，我告诉你那是我原烨看上的人，你干嘛非动她？！存心给我难堪？”他手腕轻晃，手里的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匕尖稳稳插在高起的土丘上，“如果不是何伯，丁小酉真的就栽你手里了！”

    “原烨，我搞不懂你，去了小极乐天也不碰女人，居然会对一个毛丫头这么上心？！”

    “你给我闭嘴，”原烨明显懒怠再多说，“说回你的事，——主公要你死，我劝你还是……去，死，吧。”他看着黑枣呆愣在那里，冷汗涔涔，眼神僵的如失了灵魂，又说：“今天是我来找你，如果我办事不力，那就是主公亲来了。”

    他听到最后几个字，额上的汗珠瞬间转如豆大，一颗一颗滚落下来，转眼连成线，进而势如流瀑。

    原烨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人害怕到极致，冷汗可以在瞬间使人湿头湿面，如浇了个冷浴。

    “原烨，我、我去死。”

    黑枣咬牙，黑暗中埋伏着那么可怕的未知势力，“主公”……相比之下，死都不那么令人害怕了。

    “还有什么心愿？同僚一场，算我送你一程。”原烨面不改色。

    “我……我……小……小极乐天啊……”黑枣扭曲的笑爬上整张脸，极致的痛与乐像两条虫子在他面皮里纠缠，他笑得几近癫狂：“原烨、原烨！我还想登封，我还想去一次小极乐天！就这个心愿……就这个……哈哈哈哈……极乐世界啊！比皇帝还快活啊！”

    原烨沉默，脸上生出反感：“那不可能。”

    他疯癫至极，跪爬到原烨脚边，如发作的瘾君子一般嘶吼：“原烨，求你了！求你……去跟主公求求情吧！”

    求情，不是为免死，而是为再去一次小极乐天。

    原烨站在那里，冰冷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将他衬得如一座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