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圣善人 第(2/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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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命换来的古战神兵,却无破咒控器之法,若非褚清衍守约暗中相护,凭着几把磨命耗神的烂铁破铜,造锻司早如失了朱华门庇护的载星门、栖杨门般,少主遭外来者挟持,满门惨死却无人相救,落得个公道无人讨、遗物被周遭宗门瓜分殆尽的下场。

    便连遗子也教人挑挑拣拣,无利可图遂丢弃置于不顾。

    明赫不知张定襄昔年受审定罪如何自处,一宗天骄断去全身筋脉、废去修为时旁人的碎语闲言,只知那些迂愚的老棺材绝非善茬,灵识里尽是些秽垢,一张张嘴定然是脏得很。

    别宗自是乐见他门奇才天骄的落堕,满怀嫉恨地免不了趁着落魄踩上一脚,讥哂讽嘲着挖苦,再分得一杯羹。

    心口处所缺漏的玲珑心窍,割喉后抽吸的血精,被剜去的真瞳,体内断截的灵根骨,尚还不知在哪些趁火打劫的宗门手中,被用作何处、何人。

    饶是如此,张定襄竟还念着灵咒侵袭千宁、纷扰世间的后患,哪怕他意欲待明赫破咒后再将百辟拿回,说句贪心也好。

    连雪初晴,乌翳沉甸的雪云中透出几道灿光。

    “你口中的千宁与俗世,我不在乎。”明赫知张定襄已然无能控制百辟,故不再推辞,转腕将百辟刃尖冒头的咒念镇回刀内,掷进锁囊。

    “在大发慈悲思虑旁的前,先掂量自个有没有这个本事,有没有这条管闲事的命,切莫白白送死。”

    “我救不活你第二回。”明赫咬字稍重,告诫张定襄,见其神游,故转向嘱咐张蔺。

    进了平秋,便莫要再做圣善之人。

    张定襄被剜去真瞳的目眦中空余幽黑,遮目的锦帛后他痴痴地盯凝着明赫躯身内困缚的天成灵体,他好似未听进一字一句,却骤然攥紧张蔺的臂腕,骇得张蔺一惊,转头看向张定襄。

    “师叔祖?”

    风搅长空寒骨生,吹雪声阒寂。张定襄未应。

    被丢置在旁的渊渟上下浮动,试图趁机钻进锁囊,被明赫毫不留情的一掌拍作荧光,呜呜咽咽地萦回褚清衍腰侧。

    “平秋十七峰,你与你的造锻司择一峰安居便是。”明赫未睬张定襄的失态异样,续而对张定襄与张蔺二人道。

    只要不吵扰到他在平秋山内自在清修就行。

    照约守契,从此造锻司归于平秋,非大事无需报扰明赫。张定襄初活仍需调养,张蔺仍任造锻司绝匠之位,暂统领造锻司诸众、诸事。

    张定襄复生之事,对造锻司而言于公于私皆存百利,至于日后是否宣告复生,抑或隐姓埋名重活一世,明赫随他们自事。

    千宁万宗千派,只需知自此造锻司与其宗内神兵器武得平秋所护,造锻司诸位徒众为平秋山门人,得千宁至尊所庇。

    张蔺见不得张定襄回应,只当师叔祖初复生不适、六识迟钝,率先应下。

    “造锻司谨遵山主吩咐。

    见张蔺颔首,明赫稍歇别过眼,拢紧大氅,遮掩阴冥诡火焚灼、蜮虫啃噬的创痕和溃腐皮肉下外漏的筋脉白骨,恍似无事地踏雪走远。

    含纳众生恨怨的灵咒侵神智噬血髓,万万众生之不幸,哭啼、怨怼、愤懑、哀怪等障孽仍存识海沸腾不休,扰得明赫灵识沸腾欲裂。

    他合眼屏息几瞬,稍稍匀顺紊乱的周天和呼吸,全然无意替令他生厌的千宁境或所谓的天下苍生着想。

    重凝化实的渊渟不解明赫为何嫌烦它,分明用它照明、破阵时十分顺手。渊渟不敢烦扰明赫问个缘由,便在褚清衍识海里使劲闹腾,啸哭不止。

    褚清衍不敢出声喊他,识海内再三安抚无果,只好暗自解开控剑术,任凭渊渟钻出凝形,紧随明赫身后而去。

    仿若渊渟并非他的命相灵剑,而是明赫的伴生神剑,纵是遭厌,百折亦忠诚无畏地护主。

    苍括峰高,冬宜密雪,有碎玉声。

    五塔符幡齐振,六合五行大动,漆黑漫天的异象阴蔽平秋山域至山下城,波及周遭,惹得万众惊疑、人心惶惶,万宗忌惮于千宁双尊之威势,明面派使者善意问询,暗地里纷纷遣人打探此番异动真相。

    往常异宝现世、修行突破,便是飞升渡劫,雷云压顶,都不曾有这番骇人境况。

    今而云破阳晴,叩山者凡问及此事,皆教赵春和敷衍回过,道是明赫山主练布阵法引动天地所致。

    初潜入山门,知难而退的或诚恳求饶认错的,被杨和仲和翟浦设幻术活捉后,权衡一番,尚可全须全尾的送回自家门派。

    山内生灵警告几番,依旧不知死活的,全由寒寻芳逐一揪出,泄愤般暴揍一顿,再教华夭使韧藤捆了个坚实,丢给山中灵兽当滚球踢玩。

    玩完再丢回别宗他派的大殿,教旁人都瞧瞧那狼狈可笑模样。

    唯独李修篁尤觉不爽,提着各路被灵兽啃咬的缺胳膊少腿、面上鼻青脸肿的探子,连人带藤高挂山门前,在背后刻上所属宗派之名,任过路人笑嘲,指戳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