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沂瀛畔 第(3/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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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于宫宴相遇、驿站相识,正名翟潇,小字深清,以解潇名,乃北翟帝后独幺女,翟朝现今唯一的帝姬。

    犹记当年明赫借隐术潜入北翟央城,趁正殿宫筵宴请皇亲国戚与诸国来使的闹热,偷进深宫闱庭。

    彼时不过窃了颗御园中的红果,倚上高树花枝瞧树下宫婢奴仆来往却不觉异样,乐得自在地藏花小憩,不想被翟潇觉察。

    那日帝姬宫装荣服、华冠朱翠满发鬓,着上胭脂淡妆,双目盛笑地仰面望着明赫,怀中揽着无数奇珍异宝,要递赠予他。

    明赫本也不恼,反倒生奇。北翟皇族嫡系血脉竟为成灵末裔,此代龙凤双生灵浓血纯,竟勘破了他有心愚弄北翟宫的拙劣术法。

    初遇时,明赫未与翟潇多言语,转身跑出宫去。翟潇性子较真,暗中打听寻到关质驿站,儿时常偷溜出宫,立府后更时常秘邀明赫出行同游。

    翟潇素来不喜其父皇哲睿帝和兄长翟浦唤她小茶的儿名,倒是不阻明赫打趣似的爱逗她,一口一句小茶的唤着,倒更添亲昵。

    说来,尚扬若入赘北翟皇室,成冠后与之喜结连理的帝姬,即是北翟帝姬翟潇。

    按北翟宗礼,北翟皇女亦可继位承大统,先祖女帝后宫如云者古书中亦有详载。此番求赘南阕嫡子联姻,除所谓千宁至尊清衍尊者的授意外,也怕是北翟皇室子嗣有生变端,不得不做出此举。

    罢了,旁人国事、家事,多想无益。

    拾起损破的华服搭挂高棱树枝,明赫稍回复了气力,赤着身子下水依靠树干立稳,弯身舀着清温溪水,泼流到脸颊洗净泥尘血污。

    涓涓干净的水流涤净少年面颊的残血,洗去路途风尘与累积污血的沉黯,渐渐显露纯净俊秀的面庞,眼角一点血痣衬的肤色冰白,妖冶绝美异常。

    一把扯解开行路时从衣角撕下的捆发布条,随意挂于树杈枝丫间,拨散乌墨长发宛开,若打了个漂亮的旋,浮铺水面之上。

    几缕青丝沉浮于水中,映着胜过绸白的如玉雪肤,和润面貌染笑亲人,出尘似泼墨画卷,眉尖芥点殷红,病白孱态容姿,虽艳然不甚健硕。

    河面微风柔柔吹拂,吹掀一树粉白的繁花,碎瓣飘飘洒洒零落清瘦少年额间眉骨。

    隐约听乡野小道行人戏谈笑语声,是清意吹动繁花遮掩住的华贵凤冠翠碧、繁雅珠络樱绦,飘摇碰撞发出青翠叮呤。                                                上回来游,小茶非要他挂上树头枝桠当作响铃的华冠竟还在。

    他轻叹一声。

    少年静坐于临水盘亘的水下露头青石,远看恍立于水中盛开的孤束雅莲,寂寂一枝、孤芳自赏。

    长指轻划着水面打圈,荡漾圈圈涟漪波,水中清雅俊秀的面庞还未完全褪去幼嫩的童稚。

    明赫虽在地和由天之间飘荡万千年,尚扬生诞于南阕寒冬年节日,这副身躯皮囊才堪过十五、方十六的年岁。

    改经易脉,塑形换貌。

    起身而立,颦笑堪可入画。

    风吹动冠铃的脆响极为好听,他仰头,痴痴地看,静静地听。

    风止音隐,刻意抬手拨弄凤冠四旁垂落下的珠络,玉相碰珠,天地辽辽,悦声不绝。

    「小茶选择的是你,不是尚扬。」

    “该死。”明赫双手舀水,猛地拍打脸颊,用劲越发得重,意图教自己清醒些。

    侧头望临溪边一树繁花,洋洋洒洒的花瓣纷飞飘落,料想何时满叔细花落尽,顿心生惋惜。沂瀛源水缓缓流淌,携无数花瓣流向远方。

    落花有意,流水亦有情。

    一时,又望得出神。

    捋捋湿滑的长发,他取出锁囊内备的干巾轻敷,择套洁净衣物穿扮妥当,思忖入千宁境先进城郭,得先到先前存钱币的典当铺寻人接头,用符箓换些钱财再细谈往后打算。

    也不必非要褚清衍安排的人来接应。

    除解结界,未迈出两步远,身后草木窸窣响动,何物隐隐靠近。明赫蹙眉辨听杂音回头,竟是一黑漆长蛇迅猛扑来。

    黑身赤纹的粗壮三角头长虫游移速度快得惊人,不过一瞬息游曳至他身边,瞄准瘦细的脚踝,大张血口咬去。

    明赫却瞧出些异样,临危提脚,狠狠踹中黑蛇,趁其未缓过,取软剑挑飞,落沂瀛水中。

    转而冷下脸,对树后藏身之人喊:“滚出来。”

    黑蛇出现一瞬,明赫察感到周旁气息微乱。应是先前使用匿隐术屏蔽气息,身藏暗中窥视,尾随了他一路。

    只是此人术法高明,彼时明赫又身败力竭,沂瀛水中思紊心乱,未及时察觉。

    天底下能在他布置下的结界内藏形匿息,躲过搜寻,除褚清衍外,明赫暂时想不到第二个人。

    “抱歉。”

    轻轻淡淡,飘渺的不可捉,更似一声叹息。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