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剑清霜 第(3/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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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予寒寻芳,说:“剑灵残体虽折腾,但不难归驯,这镯子你且戴着,你日后练功时多试试,将它炼化。”

    “实在不成,灭了也无妨。”

    寒寻芳再次接过剑,听见剑灵如哭的啸声,倒是与他那病残断的老剑同辙,戴镯后再未遭咒念侵蚀,心下微动。

    无意对上褚清衍的冷眼,张翕开口却不知答些什么,垂首单应了句:“谨遵师尊之命。”

    实际十八般兵器中,他最属意的是长枪,只是他自小练剑,为剑奴十余载,不曾提及也无人过问。

    既如今剑法有成,他自然不会轻弃。

    “辛苦你这一遭,悄声些,回舍歇息吧。”

    他瞥向明赫的衣袖摆,打小躲在他身后时便想拽紧却从来不敢,抚掠过他仍木麻的手背,触及寒凉的镯环,握住转了转,冷脸握着长剑退下。

    论躯身诞世的年岁,寒寻芳虚长明赫四五岁,论理心性难葆童稚。

    明赫见了他这副奇怪的模样,装作眼未见,待他走远,转向褚清衍讨暖炉子。

    褚清衍听顺地还了他,才说:“寒寻芳幼年遭逢大难,心性诡暗,难抵灵咒咒念侵蚀,并不是试器的佳选。”

    褚清衍早知明赫暗地里铸炼各种怪状奇形的法器,探术窥清斑驳的镯环内侧纹刻繁复文咒,施下九术,看似紊乱无章实则有序,相穿相交、相抵相克、相辅相成。

    看得五分有二懂,却全全做不到。

    明赫抱着暖炉,半眯着眼,掌心的温热烘暖他渐凉双手,方才还半凉的裹绒炉身,经褚清衍手后果真烫暖不少。

    “寻芳少年时虽多遭舛难,亦令他心志虽坚,心魔难定,较于同龄修行人更易遭噬反,此剑失了内灵,威力远不及当年,旧主残念所化的灵咒,如今也消了大半,这残灵伤不到他性命,使着正好。”

    他清楚褚清衍的顾虑,更知镯中印瞒不过褚清衍,耐着性子解释:“无名之器灵化并不难驯,只是现世的驯化法远不及上古狠厉。”

    言下之意,并非灵咒悍强,是如今的解咒者不大行。

    被明赫暗戳地奚落,褚清衍不恼,反而坦然承认:“大劫后无数宗门败落、术法失佚,传承凋敝,如今的千宁宗派授学尚且不如横墟氏族世传完整。”

    辨不清他眼中的淡漠是真或假,褚清衍心硬情冷,无有外界惯                                                赞的仙骨神性、无牵无挂,亦有难以割舍的执念。

    便如,那日静里峰十亭,那杯清茶。

    明赫斜眼望着他,忽觉他们出意料的或是一路行人,只是褚清衍清风霁月高飞在天,而他注定脏尘秽血沦沉在底。

    “褚清衍,你很难过。”

    “不是为了千宁。”

    明赫不知感受到什么,将短剑收入锁囊,蓦然问出这句话。

    似戳中他的心事,褚清衍不作应声。

    浓墨夜色交织暮虫夜鸮的鸣啼,铺在两人间。

    “夜深寒,”他莫名笑了下,将另一柄短兵藏入袖中,先开了口,“褚清衍,回房安寝吧。”

    “造锻司归入平秋之事,我允了。”

    .

    褚清衍迁居动静小阵仗大,将他在央山的全宫殿囫囵搬去平秋凝安峰,随行的除去一干灵精侍从,凡属褚清衍麾下,不论草木或兽禽,但凡可挪移、愿追随的,皆来平秋凝安峰安了家。

    明赫不愿管这般多的生灵,平秋本就是千宁一等一的福源宝地,其中灵气浓郁可谓全境之最,于修行大有裨益,无数异兽珍木愿来筑巢扎根,他也乐意迎接,却也分批按日来,维持平秋全山的灵能回转。

    至于为争灵眼而闹的纠纷,为抢道侣而起的争端,全丢给华夭和李修篁打理。

    此番褚清衍迁居惹来滔天的琐事,明赫更不肯做主,分了他凝安、百洞两座峰,搬出苍括峰,要他自个招的麻烦自个解决。

    褚清衍倒好,将事全权交予女令赵春和处理,凝安峰好好的却非北宫不住,非跑来苍括峰住内舍。

    用明赫的话来说,实在是脑子发昏,有病。

    春末夏初的日头渐炎,蓊郁的参天繁树满平秋,启灵的鹞雀跃跳树梢枝桠间,红腮白腹蓝紫亮色尾的长翎红雀鸟啄食白红小花。

    华夭帮衬着赵春和安顿无数生灵,卧躺树下青石乘凉,埋怨李修篁这厮偷跑的事,被闹的落得一身红白瓣花,堪堪簪在鬓边髻上,气鼓地嚷喊要给那小红雀灵好瞧,衬得他艳面越娇,粉颊愈春。

    桃灵遥遥看明赫掀帘出,赶忙拉袖欲藏起停落肩头的红雀,哪知红雀振翅飞走,心虚的与明赫打了个照面,趁明赫未开口,转头栽进凉潭里。

    问询的话音哽在喉嗓里,明赫持着短剑,也不追究华夭贪嬉的顽童蛮性。

    这短剑明赫用着顺手,姑且就留作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