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死生状 第(2/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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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空如落花,天地白寂中阒静无声,明赫抬手捏住雪晶,捻碎几片,只当听了笑话,揶揄笑道,“这个道理你比我更懂,何须问我。”
“与其问能不能,尊者不妨问问自己,为了他,能够付出多大的代价。”
“只是本该归于抔土的两人遗骨为何仍存于世,又怎会在我平秋寒窟。”
若如千宁众人所言、史籍所载,陈温栩的尸首应皆销在那场铺天焚城的烈火中,血骨成灰,融进抔土,而张定襄自刎后得杏林救治无果,遗躯当已由造锻司接回,行了火葬祭天的仪,皆不该存于平秋寒窟。
凝滞地身影倾动,漫天停空的寒霜复再簌落,明赫发髻簪满白,他挪步后退几步,拂掉肩头的雪。
无需褚清衍当下作答,纵无人解疑,平秋的载石刻得清楚,明赫心下忖得七八,只接了句:“尊者想好,日后再答也不算迟。”
自心的冁然而笑,惯常猩锈的血瘀涌堵在喉腔,茫白掺进几点剜目的红。明赫阒静地抹去唇角溢出的红意,不等褚清衍应答,朝苍括峰顶直通寒窟的古塔行去。
蹑步登攀,明赫行的极缓慢,临末了停在几节山阶前,朝不见底的千级阶缈缈掠了眼,踪行终匿隐进瀌雪。
慌心中不知怎的,褚清衍忽的念及卜出的覆辙卦。他同明赫实在算不上熟稔,与其往来皆是他以意为之,往来多是话不投机。
遍地的白苍残余的几点血扎眼,殷红霎时被覆,褚清衍攒眉复紧,不近不远地随在明赫身后,与他停在高塔前。
唯有心底哀悯忽视不得。
靴湿毡濡,山风掠过悬谷,掣断刚劲的粗枝,剜挑过颊面,猎猎生疼。褚清衍自以为体恤入微地悄施术烘暖蔽雪防漉,明赫一贯无动于衷。偏迷离惝恍间,听着逝人怨魂遗识述出尘世悲情、万千苦楚。
平秋山下初具规模的山城内落起淅沥小雨,掺着些寒冻的冰粒子,砸的面颊生疼。
登山阶的张蔺素裹中旃裘披氅,造锻司虽不善修法炼体,仍有寻常修行傍身,转运灵息不觉冻冷,暗叹伏暑日平秋竟频出异象飞雪。
仰面望着小雨夹璇花至鹅毛飘降,再于山峰漫天凝雨,张蔺愣怔地望着溟濛掩蔽的塔尖,忆想平秋山主传音所言,怔忡难耐。
昔日张蔺于褚清衍处得知师叔祖张定襄遗体竟藏于平秋山中,又被杏林医主林丈青告知平秋山主或控有起死回生之能,在此二人的授意引导下,以师叔祖复生为偿与平秋山主定上下宗契。
造锻司尊平秋为上宗,献神兵宝武、锻器秘法,全司归于平秋,所得物皆为平秋所有,所据城山扩为平秋外门下宗。
此后造锻司历代绝匠与天骄弟子长居平秋山门,听命于山主,虽有自理之权,不行独宗之职。
虽有愧于前人,若当真能得师真祖庇佑,师叔祖有望复生,平秋有双尊庇护,造锻司归入平秋,千百年基业、数柄神兵或皆还有得救。
他不过刀下雨肉、任人宰割,何曾有过选择。
透过遮眼风雪望见人影的一瞬,步履俶尔匆遽。张蔺携着通身的雪糁攀阶至平顶,只伫在数十尺外施礼,恭肃声道:“造锻司张蔺,拜见尊者。”
转向又是一礼:“拜见山主。”
褚清衍颔首示意张蔺起身,明赫则招手唤张蔺上前,取出锁囊画制完善的咒符。隐在衣袍下血红咒印铺展,瞬刻攀附上五指,温服地蜷匿在明赫掌心一团。
两指相并,咒符飘悬,罡风阵阵,张蔺见状略骇不禁撤后数步。褚清衍即释灵息,屏挡下断冰碎石。明赫两指朝虚空一划,撕开一道空影,巨塔外置布的表景轰然裂塌,碎为齑粉。
而复见五座古旧奇伟高塔围立,厚土为基的繁错大阵团团相绕,周处草木枯败、生机尽丧。阵内一方在宇一方处兴,方位全无。
褚清衍难辨阵法奥妙,总觉排列紊乱然冥中有致。他虽先前早知平秋此处得六合五行灵聚,地下寒窟存尸不腐不坏,却未曾发觉大阵所在。而今明赫催引大阵启运,虽不明其理,天成仙体的敏悟教他生出懔意。
五座耸立高塔分别位于东西南北四方向与正中央眼,正应东水青龙属、西金白虎属、南火朱雀属、北木玄武属木,中央镇以无极土的五道大行成大阵。
如镇邪辟恶,四方塔顶端粗链相连,纹刻繁复、挂悬无数密麻白符恍若祭魂幡,符上诡谲咒纹如生般蠕动,六合成壁成外不可明见之顶,天光乍敛,其间无涯幽黑。
明赫将咒纹拢收起,朝二人做了噤声的手势,迎头扑进横天的黑漆中,褚清衍不做踌躇紧随踏进,二人身影皆似被阴黑噬吞般匿迹不见。
衣袂翻飞,从截天的黑暗中呼啸喷涌的戗风猎猎,张蔺本含笑的眼瞬即滞固,冷眼瞧着脚下不断延扩的黑黢,似诱般欲要引他入内。而他偏临门踟躇生疑,便如面前黑门通往炼狱。
指腹摩挲着袖中剑端,万千思绪、顾虑缠绕蒙心,张蔺合眼,脑中哭笑悲欢思绪拉扯,冲入寂黑当中,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