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艳羡人类的躯体：“好香啊，我要是人就好了，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她的灯笼脑袋不适合尝试人类的食物，吃多了恐怕会对本体造成损伤，是以自打修成人形后小红一直都是以清气为食的，第一回坐红炉边时还好，第二次却莫名有些喜欢人类这种聚众品茗的习惯。

    吃东西时的人类似乎格外纯粹，像是心怀鬼胎的人们回到家中，彻底放下戒心，只为品尝一口自己喜欢的食物。

    谈笑风生，嬉笑打闹，毫无芥蒂。

    又或许是红炉下的熊熊烈火灼着所有人的面容，被火                                                光照耀的假面被一股股热浪彻底融化，因此展露出来的笑容显得格外真挚、又温暖。

    聚散终有时，等她们离开青墟，我或许会不舍吧。

    小红落寞地想。

    练寒星看出她的落寞，摸了摸她的脑袋，从怀中取出一个银球，银球上面有一条细小的银链，她抓在掌中笑着说：“这个送给你。”

    小红听到送字，下意识抬头。

    她的眼前划过一个纹路繁复的银色小球，像是檐下的风铃被风吹过左右摆动，她的脑中响过清越的叮铃声——于是眼瞳里也只盛下那一个小球，在她的心里左右摇晃，泛起涟漪。

    练寒星抓着链子面带笑意望着她，那双眼像冰雪消融后藏着一汪春意的溪水，格外温柔，在她的世界掀起惊涛骇浪。

    小红接过小球，神色怔愣，许久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轻声问：“这是什么？”

    为什么要送给我？

    这句话却没说出口。

    练寒星夹起一朵木槿花递进口中，裹着滚烫汤汁的木槿花将舌头烫麻，她连连呵气，许久才吞了下去，味道似茄子，口感像西湖牛肉羹，黏黏糊糊的，但是好吃。

    她含糊不清地说：“左右转动球体，上面会变成镂空的花纹，里面装满了香灰，以火引燃即可，我试过，香味很舒服，你应该会喜欢。”

    “不必羡慕旁人，万物都有自己的饮食，说不定在人界，以清气为食更令人向往呢？”

    “是这样吗？”她宝贝地摸着这颗银色小球问道。

    符明光摸了摸她，眉眼温柔：“至少在御灵师眼中是这样的。”

    小红很快就被哄好了。

    练寒星像是想起什么，又抬起了头：“对了，老韩那个大铃铛是什么东西？我怎么看着它像是专门吞食怨力和煞气的呢？”

    但是又不是净化，反而是放大怨力跟煞气，为己所用。

    好奇怪的法器。

    夏满堂幽幽开口：“那是浮屠肉铃，是云外禅宗的法器，原本是能净化怨气的，最后却被韩俭改造成了魔物。”

    “原来如此”练寒星忖思着，忽然反应过来，“他原名叫韩俭？”

    “本命韩俭，字见善，法号无妄。”

    练寒星想了想，片刻后又摇了摇头，漆黑的眸子染着火光：“静以修身，俭以养德，明心见性，善用其心，名字取得不错，只是跟老韩其人相差太远。”

    她叹了口气：“无妄，无妄卦，人心振奋，必有所得，但唯循纯正，不可妄行。无妄必有获，必可致福。这是下下卦啊。”

    “倒也不是什么都不清楚。”夏满堂有些意外，又料想她定然是什么也不知道，于是将韩俭的生平一一道出。

    韩俭其人寂寂无名，无论是暮云镇被屠还是他反杀匪寨，在穹苍大陆都只能算是小风波，未曾掀起太大的风浪。

    反而是被自在老禅师收为弟子后还俗，盗取浮屠铃并改为魔器据为己有，又强行修习不契合自己的红莲宝相，被两样东西反噬之后不但不悔思己过，反而一条路走到黑杀了许多无辜百姓。但凡触上霉头也不在乎对方是谁，不管不顾凌虐，惹到了一世家，这才闻名穹苍大陆。

    至此上了生死榜被大范围追捕，无路可去只能逃窜至青墟。

    自然，也是在浮屠肉铃出现后夏满堂才将肉身浮屠无妄邪僧和韩俭联合在一起。

    夏满堂其实并不爱看书，她一见文字便晕菜，但耐不住他的丈夫是个酸腐儒生，生平最爱看书，什么样的书都看。偏门的地方志和各种志怪故事，以及摊贩手上的口水书更是从不放过。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子大字不识，正如夏满堂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连劈根柴都费劲，她们俩俩嫌弃。

    有一天她的丈夫意识到夏满堂虽不爱看书，但她酷爱听书，打完猎闲暇时候便会蹲守在镇上的说书人堂内坐着，一听就是一天，听得津津有味。

    于是他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没事便抓着各式各样的书在夏满堂耳边念叨。为了夏满堂能听得有滋有味，还特意花了钱跟说书人学习如何富有节奏地说书，于是各种奇奇怪怪的知识以极其歹毒的方式进入了夏满堂的脑海。

    韩俭其人身上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