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奇诡的美艳。

    韩非了然，这衣服多半是出自他妹妹之手了，因为他的妹妹同他一样，都时常为了某个小丫头，费劲巧思。

    他看得入了神，对面的人亦坦然接受他灼灼的目光，两人这样对视片刻，韩非倒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自己此刻就这么站在她面前，她居然一点害羞的反应都没有，倒是他自己，整个人都不知道看哪里才好了。

    绿樾，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呢……

    无论如何，他表面都神色自若，十分自然地把眼前的人打量了个遍，即便心中波澜起伏，也没有露出那种不君子的眼神。

    “这是，墨家机关兽？”

    “韩非师弟好眼力，这鞭子是盗小跖前段时间给我寄来的礼物，他现在和江湖上的墨家走得很近……这个，叫机关墨蛇，据说是出自班大师之手，你看，是不是很像真的蛇？”

    韩非自然地接过，她又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副瞬飞轮。

    他眼睁睁看着那对瞬飞轮在少女手中如同玩具，伴随着一套漂亮的动作，配合得如行云流水一般，又层层收缩变小，最后竟被隐于腰间。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少女几乎是转了一圈，当她利落地站定脚步后，又兴致勃勃要朝韩非讲述这其中原理，可韩非却陷入了沉默，似乎什么也听不见。

    绿樾正要开口唤他，韩非却一把将她拉过来，查看她的后背。

    果然……

    从满是碎石的山坡上滚下？

    还是说……

    他望着不远处的山崖。

    他为什么要相信，卫庄会是一个懂得分寸的老师。

    错落的剑伤，肩后那道触目惊心的裂口，结合其他位伤口新旧程度，一向见惯各种大小场面，善于推演的司寇大人，此刻却不愿想象，这些都是发生在何种惊险的场景下。

    “不疼，不疼了……”

    “韩非师弟，其实受伤和流血根本没那么可怕，而且紫女姐姐的药见效很快，还很香，比爷爷的还药好闻一些。”

    说完着便又施出一式“草长莺飞”，动作已然熟稔于心，只是末了还是轻轻地发出吃痛的声音。

    韩非眼神逐渐严肃，可绿樾沉浸在武学小有成就的喜悦之中，并未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 “韩非师弟，你不用太大惊小怪啦，卫庄小时候受过的伤，比我……”

    “你和他能一样吗？！”

    她立时噤声，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荀绿樾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韩非，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韩非见状更加火大，上前抓住她手腕。

    这就是卫庄所谓的自有分寸？

    往日指导弄玉，尚且知道让一只手，现在若非自己及早发现，他卫庄是不是打算把人往死里整？

    “韩非，你，你别这样，放开我……”

    韩非心里已筹谋了不下十个方法，保证让卫庄知道，为何不要得罪你未来的大舅子——尤其是当对方也许不擅武功，但脑子很可能比你更好使的情况下。

    身后的人一直想要挣脱他的手，韩非将她抓得更紧，拖着她往前走，就算荀绿樾的声音都有点生闷气了，他依旧不为所动。

    “韩非！你，你凭什么这样……”

    凭什么？

    远在齐国的荀子前辈和伏念师兄知道了这些事情，会不会把他韩非吊起来痛打一顿？

    何需麻烦他们，要不是他一个人办不到，他自己都想把自己吊起来打一顿了。

    “韩非！”

    “你闭嘴，现在知道找我说话了，之前干什么去了？”

    “可，可我以为你不想……”

    “以为什么，以为他和我一样，知道怎么照顾你吗，整个紫兰轩，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你受伤的人！”

    “你马上跟我回紫兰轩，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许随便出门，更不许靠近卫庄半步……”

    谁曾想到。

    韩非公子的话还没有说完。

    竟直直跪了下去。

    还未反应过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接着右手被人狠狠反剪在后，形成一个受制于人的姿势。

    韩非不可置信地看着荀绿樾，后者看着自己这一壮举，亦是大脑一片空白。

    他转头看着她，满眼“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绿樾慌忙松开，韩非来不及阻止，直接往前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