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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花正圆》 

    从小到大,李华听到过最重的话就是从郑源嘴里蹦出来的,他说他贱,但是哪怕在农村,那些小孩儿再嘲讽他,也只是说他脸上有坑,长的丑。丑跟贱怎么能比呢?一个是外貌攻击,一个都上升人身侮辱了。李华很生气,他想不到自己有得罪郑源的地方,他看自己不顺眼,让自己滚不好了?在他的地盘,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打开郑源的手:“我要回家!”

    他很生气,本来就憋屈委屈的心情瞬间爆发,十几岁的年龄,什么都沉不住,睡不好不说,身上还疼,疼还得被骂,没人关心他,连舅舅都只看郑源虚假的表现,没有一个人体会他甚至是体谅他,他扭头就走,气势坚定地让郑源都愣了,他下意识抓住李华的胳膊,“你走什么走?我让你走?”

    李华一言不发,但很震惊,他觉得郑源说的不是人话,顽强挣扎地对抗了一会儿,门铃响了,是外教到了。郑源把他拉回来,对上他愤怒的目光,识趣地没再说话。外教是个纯正的外国人,一开口就是一串流利的英文,嘟嘟噜噜的语速很快。这是李华第一次见外国人,微微瞪大眼,坐在沙发上老实极了,就像个听话的学生,郑源倒是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回以同意流畅的外语,和外教对上话。

    李华错愕地看着他。

    他知道郑源英语好,但不知道有这么好。说实话,无论是书写还是听力,李华在学校都能接近满分,因为他单词记得全,语法肯用功,听力又吐词清晰,抑扬顿挫,所以难不到他,但到了真正的对话,他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像大脑自动转换翻译似的,思索对方说的什么,怎么回他,但是郑源完全不假思索,像天生就会。

    “看什么。”郑源注意到他的目光,顺带向外教介绍他。

    外教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瘦高白人男子,拍拍李华的肩,说自己伦敦来的。面对李华,他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

    郑源说:“给我放个假吧,今天辅导他。”

    他把学习的机会和任务推给李华,自己落得清闲,躲到一旁打起游戏,李华被赶鸭子上架,有些无措,好在外教很温柔,和他逐步对话,像是在摸他的英语基础。

    李华很快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他自己也知道,这机会难得。

    没有一个老师不喜欢听话认真,又虚心求教的学生,李华在学习方面非常不耻下问,因为每一次学习的机会对他来说都难能可贵,甚至需要上天眷顾才能求来。郑源玩了会儿就觉得没意思,托着下巴看他,盯了会儿就拿出手机偷拍他,无一不是他认真专注又珍惜渴望的神情。这个时候的李华非常乖,完全没有对抗他时浑身是刺的模样。郑源心里不爽,但很快又爽。

    他哼着小曲儿躺在一旁,听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快睡着,还睡的特别香。等两个人都学完了,才发现某人已经进入了梦乡,李华想去喊醒他,因为外教要走了,但是外教却阻拦了他,意思是让他睡吧。李华只能自己告别了老师,待在偌大的屋里,回想着刚才所学的,在脑子里复习,默背了好几遍。然后他想走,想回家。却没想到他刚一站起身,郑源就醒了,跟完全没睡着似的,“饿不饿。”他问。

    李华看着他清醒的眼睛,“你不是睡着了吗?”

    “没睡着。”郑源走向他,“学得怎么样,开心吗?”

    李华抿抿唇,诚实地点头。

    “你要喜欢,每个星期都让他教你。”郑源摸索着电话,“出去吃还是让人买回来?”

    李华说:“我回家吃。”

    “你家能有啥。”郑源鄙视,“那送上来吧,新开家饭店,还没尝过。”

    李华无言。

    他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郑源说:“那不是你舅舅家?”

    李华看着他,郑源说:“你舅舅家,不是你家,你家,还不如我家,所以呆在这儿吧,晚上再把你送回去。”

    李华感到疲惫,在他还不知道心累这一词的时候,他只感觉没法和郑源沟通,因为沟通无效,下意识的,他开始保持沉默,听从安排,尽量不惹这尊佛生气,避免遭受折磨。

    郑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点菜完全不需要征求李华的意见,自己看着点了一桌,有他爱吃的,也有他不爱吃的,有李华喜欢吃的,也有李华不喜欢吃的。

    以至于李华看到饭菜的时候又震惊了:“这么多,吃的完吗?”

    “吃不完扔了。”郑源说。

    李华脸色不好看了,向来接受节俭教育的他开始反对排斥甚至痛恨了,更何况家里父母还都是农民,他语气不好地说:“浪费粮食可耻。”

    郑源瞥他一眼,“你有病吧,吃就吃,哪儿那么多废话。”

    “不吃。”李华被这么一刺,更生气了。

    “噢,你不吃就不浪费粮食。”郑源对他莫名其妙的道德感不解,“这么有骨气给谁看,给粮食看?粮食会看?粮食有眼?”

    他笑李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