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一年夏(8)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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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将媖娘嫁到钱家去最好。

    虽说聘礼只有二十两银子的聘金和外头抬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钱家在县里也能说得上话,来日自然不怕里长寻他麻烦。

    况且钱武能帮他的可比沈清衍这么一个穷教书的多得多。

    等往后两家关系处得好了,说不准儿还能叫钱武把他儿也带到县里去跟他一样捞个衙差或者捕快啥的当当,那多好啊。

    孙丰年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开口就对傅媖说:“媖娘,你钱武叔人敞亮,说带来的聘礼你要是觉得还有啥不够的就再跟他说,回头给补上,你去外头瞅瞅?”

    这话已算得上明示,是要傅媖选钱二虎的意思。

    傅媖却没理会他,反而看向范三娘。

    范三娘早就端坐了回去,神色淡然,眸光沉静。

    即使听出孙丰年话里的意思,神情中也没有流露出半分慌张,只是在她看过去时抬起眼,从容地与她对视。

    看着那双眼,她再度想起她方才低声同自己说的那番话。

    除了那句很能宽慰她的“但凭心意”,她还说,沈郎君来时特意叫她告知他家的情况。

    然后便向她言明那位沈郎君在镇上一户员外家做西席,教几户人家的子弟读书,只是他身子不好,常年在养病,家中母亲更是卧病在床已久,且还有一位尚未婚嫁的小妹。

    这样的家境确实算不上多好,虽说家在镇上,可与钱家相比还是差了些。

    可傅媖只是略一沉吟,就笑起来。

    那位沈郎君不是叫自己“但凭心意”么?

    她倒确实想试试,照他说的做。

    于是她转头便回道:“姨夫,你忘了,我早已有亲事了。”

    不等孙丰年说话,她又抬手指一指沈清衍,对钱武说:“喏,钱武叔,这位范娘子就是来替他下聘的。”

    “我                                                替姨夫向您赔个不是,竟没一早就跟您说清楚,白白耽误了您跟二虎的功夫。”

    钱武只是微微皱眉,倒没恼。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范三娘,又看了看自家那个已快把头杵到地里去的傻侄儿,再联想到傅媖方才把二虎叫出去说话,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叹了口气。

    罢了,他还是回去之后好好劝劝二虎才是正理。

    这么想着,他道:“既然小娘子早有婚约,那我家二虎也不好做出那等横刀夺爱的事来。”

    他朝孙丰年拱拱手:“孙叔,我带着二虎先走了,回头得空了再来看你。”

    说完钱武就站起身,不顾孙丰年急切的挽留,走到二虎面前拍了一把他的后脖颈,喊:“走了,别在这儿耽误人家的正事儿。”

    二虎从始至终一声不吭,站起身来,像个游魂似的跟在他身后漫无目的地朝外走,然后沉默地看着他小叔指挥自个儿带来的那些人再把抬来的东西原模原样地抬回家去。

    临走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傅媖,又匆匆低下头去。

    不想叫她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眶。

    *

    钱家人一走,王婆子自觉没热闹可看,余下的也不适合再看下去,当下也带人离开。

    方才还十分热闹的孙家一下少了许多人,狭小的院子竟也显得有些空荡了。

    孙丰年阴沉着一张脸,等估摸王婆子已经走出老远,突然爆喝一声:“你这丫头如今能耐了!竟敢当着老子的面自作主张,谁给你的胆子?”

    傅媖不避不让地瞪视回去:“自然是你给的,若不是被你逼着跳了一次河,我还真生不出这么大胆子呢!”

    孙丰年一噎,然后越发暴怒,气急之下抬手就要朝她抡巴掌。

    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清清泠泠的嗓音:“聘礼您已收下,就是承认了神郎君与媖娘的婚事。即便尚未成婚她也是沈郎君的娘子,您不过是姨丈,无权越过沈郎君管教于她。”

    那妇人明明个头还没自个儿高,可拿双冷冰冰的眼往他身上那么一扫,竟像刀子似的将他从头割到脚。

    孙丰年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在范三娘的注视下满眼不甘地收回手。

    他阴沉着一张脸道:“你要这么说,那就赶紧把日子定了,叫那姓沈的小子给她领回去,我们家可盛不下像她脾性这么大的丫头!”

    说罢,狠狠剜了傅媖一眼,转身摔门出去。

    他一走,李兰花也觉得坐立难安起来。

    这姓范的妇人到底是镇子上见过世面的,瞧着气度就不一般。

    连她家老头子在她跟前都说不上话,她就更别提了。

    于是她也拔起腿来就要走。

    谁知那范娘子却叫住了她,客客气气地问:“李娘子,沈郎君叫我问,他与傅娘子的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六,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