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一年夏(6)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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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没人给我撑腰,我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才求到你这儿来的。听人说叔你只是面儿上看着不好亲近,可实则最是心善,你能不能当是救我一命,这聘礼钱……再低些?要是叔肯帮我,我一定牢牢记住这份大恩大德,往后必定好好报答你。”
刘屠子静静等她说完,嗤笑一声:“俺还当孙丰年那老东西又有什么手段,竟是派你个小娘子上俺这儿演苦肉计来了。你且回去告诉他,没门儿!俺刘屠子说一不二,一开始定下多少就是多少!”
说完,他拔腿就要往回走。
傅媖拧眉,没想到这刘屠子是这样油盐不进的性子。
她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压低声音道:“叔,秀秀姐有身孕了,你知道么?”
刘屠子步子一顿,转过身来,一双牛眼瞪向她,恶声恶气道:“你这小娘子,浑说啥呢?!再满口胡诌,仔细俺对你不客气!”
傅媖被他瞧得心口狠狠一跳。
刘屠子本就比寻常人生得高大健硕,再加上常年杀猪宰羊,这般横眉竖目的模样比寻常人要骇人得多。
傅媖咬着牙给自己鼓了鼓劲,然后深吸一口气,尽量不叫自己在他面前露怯。
她双目炯炯地回望过去,道:“我敢说,就敢打包票不是胡诌。您若是不肯给我一条生路,我就把这事儿说出去,到时候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想了想,她又补上一句:“反正现如今是秀秀姐更急着叫孙家上门提亲。”
拿女子的名声去要挟实在卑劣,但事急从权,她也并不会真将这事儿散播出去。
况且方才听刘秀秀和孙荣的那些话,她对孙家为了给她筹措聘礼钱而要把媖娘嫁给个傻子这事儿是知情的,可她没有劝阻,反而默认了孙家的举动。
如今她小小利用一下刘秀秀,也不算多过分。
刘屠子听了这话彻底恼怒起来。
他气极反笑,大步一跨,站在傅媖身前,高大的影子将她瘦小的身形牢牢笼罩在里面,似一座黑漆漆的高塔要将他压住。
傅媖听见他阴恻恻地说:“丫头,你想错了。急的不是俺家秀秀,是你那姨夫跟姨妈。孙家若是不能在秀秀显怀之前拿出聘礼,俺就叫她把这孩子打了,你说他们急不急?还有,你要是前脚把这话传出去,后脚孙丰年的小孙儿可就没了,你可得想清楚,到时候会有啥后果。”
傅媖迎着刘屠子狠辣的眼神,忽然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上脑门。
没想到,刘秀秀怀了孩子的事刘屠子竟然是知情的,且听他方才的语气,竟像是一直在拿这个 孩子要挟孙家。
难怪孙丰年和李兰花起先并不同意这门婚事,也不肯出聘礼,可后来却突然态度大变,想方设法地替孙荣凑钱。
且他方才说“孙丰年的小孙儿”,是不是意味着刘秀秀一直也是这么哄骗孙荣的?
一遍又一遍地跟他说自个儿肚子里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儿,所以孙丰年和李兰花才会不计代价地想要保住这个孩子?
疯了,都疯了。
傅媖咬咬牙,气得双目赤红:“你们都是疯子。”
刘屠子哈哈一笑,不屑地瞥她一眼,悠悠然走回肉铺里去了。
*
傅媖一路上浑浑噩噩地往回走,整个人像被暴雨捶打了的花苞,蔫头耷脑的没精神。
她以为自己拿捏住了刘家的命门,可以叫刘屠子让步,便火急火燎地来找他“谈判”。
可实际上,她手里根本就没有有分量的筹码。
方才一个照面间刘屠子身上流露出的残忍更是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她头上,浇得她彻底清醒了。
她先前一心摆脱眼下的困局,却没想过,真的只要刘家愿意松口,孙丰年就不会让这门婚事继续下去了吗?
对方是里长。
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镇上那些真正有权势的人孙家人接触不到,里长就是他们认知中在村里最有话语权的人。这门婚事一旦与里长通过气,即便孙家人想反悔怕是也很难办到了。
更何况,他们待媖娘本就没有多好,绝不可能为她得罪里长。
傅媖越想越觉得无望,终于彻彻底底理解了媖娘的心情。
她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想,大不了就偷些孙家的银钱,夜里跑了算了。
可理智又告诉她,要是偷了钱,被孙家人保官,以偷盗的罪名抓回来,那才是真的完了。
傅媖攥了攥手。
还没到最后一刻,她绝不打算认输。
*
一踏进孙家的院子,傅媖就瞧见了院里摆放的那两个沉甸甸的红枣木大箱和箱子旁边那两个生脸男人。
心知是孙丰年今日说的媒人登门,想来孙丰年和孙荣也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