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一年夏(7)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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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叫我将婚书带在身上,说也可叫你一观,仔细辨别真伪。不过这婚书至关重要,若有人毁婚可凭此去官府请人主持公道,毁婚者当徒一年。沈郎君一直以来都带在身上,不敢有丝毫损毁,您也需小心些。”

    说完,就往怀中掏去。

    乡下人定亲只要找个媒人上门说和,再给了聘礼就成了,孙丰年哪儿听过什么婚书不婚书的,况且他也没听媖娘提起过有这东西啊。

    且听这妇人的话,如此重要的东西要是在他这儿出了差错,那还了得。

    孙丰年被她这话镇住,连连摆手说不用。

    回想起这些,又想起那张银票,孙丰年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王婶子,实在对不住,叫你白跑这一趟。你放心,里长那头我回来亲自去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都是我的不是。回头等我家这丫头成婚,一定上门请你来吃酒。”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想到这桩亲事没谈成,挣不到钱且砸她的招牌不说,还叫她还没法跟里长那头交差,白白得罪人,王婆子顿时怒不可遏,觉得自个儿被当成猴儿给孙家戏耍了一通。

    她一巴掌把桌子拍得山响:“姓孙的,哪有你这般办事儿的?这是说女婿,不是你到集上买棵菜,说不要就不要了!你今儿不光打了里长的脸,还打了我王婆子的脸,往后你休想再叫我登你家门来说亲!”

    这村里再想挑个比她还会保媒的媒婆可难的,她可是知道孙丰年的儿子还没议亲。将来她随便出去说道几句,就能叫他儿子这辈子都难娶媳                                                妇!

    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李兰花一听立马急了,她可知道这些媒婆的嘴皮子都有多厉害,假的能说成真的,死的也能说成活的。

    她连忙上前挽起王婆子的手,准备说几句好听的讲讲情。

    可不等开口,外头突然传来一声高喊。

    “兰花婶儿,你在家么?”

    李兰花转头应了声,只得放开王婆子的手走出堂屋去,却见钱二虎带着个和他模样有六七分相似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个妇人和几个壮汉,那些壮汉两两一道,抬着几个大箱,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进了她家院子。

    李兰花吓了一跳,忙问:“二虎子,你这是干啥?”

    钱二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自然是来提亲,婶子你瞧,俺不光带了媒人,聘礼也都带来了!”

    他虽然羞涩,但却说得大声。

    方才他进来时就听王婆子在里头嚷嚷,但具体说的是啥却没听清。但他不管那些,他只想叫媖娘听见,他带着聘礼来跟她提亲了!

    他也不怕王婆子在里头,若是王婆子不在他反倒是要担心了。

    这两日他一直提心吊胆,生怕王婆子哪天来孙家下聘,孙丰年应下了。他倒不是不肯早来,只是他想着把小叔叫来与他一起应当更容易叫孙丰年点头,可小叔整日在衙门里当差,直到今日才休沐。

    他方才走到墙外听见王婆子的声音还暗暗松了口气,幸好赶上了,若是再晚一日怕是都要来不及了。

    这下李兰花彻底惊住了。

    震惊过后,心里头又止不住地往上冒酸水。

    想当年她嫁闺女的时候可没见过这种三家人同时上门提亲的场面,如今换了媖娘却真说得上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难不成她李兰花的闺女就比她妹子的闺女差么?

    但到底有人求亲是好事,说不定钱二虎能拿出比媖娘那未婚夫婿更多的聘礼来。

    想到这儿,李兰花脸色好看了些,点点头侧身让出一条路:“进来说吧。”

    钱二虎进去后目光先落在傅媖身上,少年那双乌黑的眼睛里顿时盛满了笑意。

    可等瞧见里头除王婆子外的另一个妇人时,他忽然就敛了笑意,疑惑地打量了两眼范三娘。

    他常年往镇子上跑,见过范三娘,知道她是镇子上开胭脂铺子的,可她又不认识孙家人,她来干啥?

    整间屋子里坐满了来提亲的人,原本并不算宽敞的屋子突然变得拥挤起来。

    作为被提亲的那个人,傅媖却没觉得有多荣幸,反而如坐针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似乎不用再嫁给里长家的那个傻儿子了。

    可看今日这架势,她是势必要在沈清衍和钱二虎中二选一选定一个的。

    虽说是她来选,但傅媖还是有种被人逼迫的感觉,不由得烦闷起来。

    恰在这时,她瞧见对面的范三娘忽然站起身走到她身侧,轻声对她说:“娘子,来时沈郎君叫我与你说,‘切莫害怕,但凭心意’。”

    她声音不急不缓,衣衫带香,离得近了似乎还能闻见是淡淡的白梨香,如春风拂面。

    傅媖烦躁不安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