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挽的庭院别具一格，与其它院舍相隔甚远，一时半会没有人造访。

    好在华小满并不太畏惧嗜心魔。

    这鬼怪形态惊悚骇人，能躲会藏，但实力并没有高到哪去，否则也不会专挑弱者下手。

    华小满：“不用怕。”

    慕挽点了点头，如此近距离面对嗜心魔，身子骨不禁发软，可听到这句的话，她又稳稳站好。

    华小满仅靠一根猎魂鞭便能抵挡进攻，鞭子可长可短，无论嗜心魔从哪个角度扑来，都无法伤二人分毫。

    只不过打斗间殃及甚广，房内桌椅东倒西歪，瓷器碎了一地，处处都极为碍眼。

    慕挽不由自主想起昨夜的画面。

    她也似面前这般，砸了许多东西，状若疯子，把卧房和自己弄得一团糟，慕琢却无动于衷。

    最后，他什么也不肯答应她。

    “……不要分心。”

    华小满一边挥动长鞭，一边拉着慕挽闪避，突然惊觉身后的人居然在开小差。

    “抱歉。”

    慕挽回过神，连忙跟上她的脚步：“你和谢微云交过吻吗。”

    华小满手中长鞭一顿。

    慕挽神转折的问题，穿插在杂乱无序的打斗声中，虚浮且荒谬，构成一幅极其不和谐的画面。

    就如这个问题的答案一样。

    她诚实回答：“我不知道。”

    慕挽一语道破：“那便是有了。”

    华小满：“没有，那不算。”

    她和谢微云之间顶多算是渡气，一种常见的施救手段而已，没什么稀奇。

    不过这问到她了。

    谢微云怎么频繁找她渡气？

    嗜心魔找准时机再次猛扑，慕挽拉了拉她衣袖：“不要分心。”

    华小满：“……”

    这鬼怪精力旺盛，再打下去太消耗人，她操控猎魂鞭无限延长，绕着黑影一直缠死，然后打了个结。

    房间内终于消停了会。

    然而，嗜心魔仿佛水捏造的，形态可以随时变幻，以极其扭曲怪异的姿态，从纵横交错的猎魂鞭中漏出。

    就像是一捧由漏勺掬起的淤泥。

    泥泞的黑水流向四面八方，好似黏在地上的蛛网，华小满后撤了一步。

    下一瞬，靠近裙边的泥水迅速聚合，凝成一把利刃，猛然刺向她的右臂。

    华小满胳膊一抖，猎魂鞭从掌心滑落，嗜心魔伺机而逃。

    她忍着顿疼，从腰间摸出一把粉末，挥手扬出去时，碎末趋于无形，悉数渗进怪物体内。

    “你还好吗？”

    慕挽盯着她流血的伤口面露担忧，想碰又怕弄疼她。

    “不好，差点死掉。”

    华小满一脸很疼的样子，假装很不刻意点她：“为了救你，我几乎驾鹤西去。”

    所以恳请她不要寻死觅活了。

    慕挽低下头：“哦，我明白了。”

    也不知这人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下一秒她默默抬起头，然后提起裙摆冲了出去。

    华小满来不及阻止：“你不用为我报仇的！”

    慕挽头也不回，义无反顾：“不，我是怕它伤到兄长！”

    华小满：“……”

    看来还是没明白呀。

    慕挽清楚记得慕琢每日归家时辰。

    只需瞥一眼天边的月色，便能推算出他此刻身上何处，身上是否沾染花香，以及多久途径她的庭院。

    今夜慕琢会来送安神汤，这个点极有可能会和嗜心魔撞上。

    担忧大于理智，她无暇顾及自身，捡过花树下的锄头追了出去。

    才跑了没几步，她果然在庭院入口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形，面容逆光，半明半暗。

    碧山色锦衣在月色下弥漫柔光，腰侧黑玉长刀静静收在鞘中，一只手上还端着碗热雾腾腾的汤药。

    是慕琢。

    但又不止有他……

    眼前的画面令她难以置信。

    慕挽目光一颤，锄头自掌心滑落，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开口，失神低低唤了一声。

    “……哥哥。”

    一片狼籍的屋内。

    华小满左手捡起猎魂鞭，慕挽出去有一会，担心这大小姐让怪物生吞了，她只好追过去。

    但还没踏出房门，就见到两道身影缓缓走近，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她目光落在后边的慕挽身上。

    见惯了慕挽追捧谢微云时的假模假样，如今她跟在慕琢身后，画风很不一样。

    垂着个脑袋，双手交叠握在身前，个头矮了一截，很乖巧，也很安静。

    只是脸色煞白，唇瓣失去血色，比方才难看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