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诸葛宸发问，应不言许久才回答道：“天意难测，臣也不知。”

    诸葛宸笑了，那笑意没有温度，他坐直了身子，道：“因你守卫不严，太妃受伤，朕本该将你处死，只是先帝遗命，不可不遵，你多年辛苦，便去皇陵守着先帝罢，也落得个清闲自在。”

    应不言久久的沉默着，诸葛宸等了一会，有些不耐烦了，道：“谢恩吧。”

    应不言开口道：“陛下容禀，臣为指挥使数年，得罪的人数不胜数，一朝赋闲失势，便是迈上了黄泉路了，只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拜别陛下。”说罢，磕了三个响头。

    诸葛宸觉得这是应不言以退为进，不以为意，道：“天子脚下，谁敢放肆？去吧！歇息几日便去皇陵，你的差事朕已是想好了接替的人了。”

    应不言没再说话，退了出去。

    次日，诸葛宸启用有琴氏族长举荐的子侄有琴雾为锦衣卫指挥使。

    三日，深夜之时，应不言的宅邸火光冲天，巡夜的衙役赶到，将火扑灭，在废墟之中寻得一具焦黑的男尸。

    诸葛宸听闻此事，大惊失色，命人查放火之人，最后查到一个落魄世家子弟，此人说自己的老父多年前卷入一场谋逆案，入了诏狱，受了拷打，出来的时候就剩下一口气，随后流放边塞，死在了半路上，他正是为了给老父报仇。

    诸葛宸看那世家子瘦如麻杆，眼眶黢黑，站着都打晃晃，且是个臭名远扬、五毒俱全的败家子，心里很怀疑他的话的真假。

    但也再查不出什么了，便按律处置了，此事放下，不再提起。

    有琴雾新官上任之后，看上去颇为勤勉，放出去一批宫女太监，又招进来一批新的，他还想更换履祚宫的人，诸葛宸想起应不言的话，鬼使神差的没同意。

    有琴氏见族兄成了锦衣卫指挥使，自以为诸葛宸回心转意，于彼萱宫的花园之中与诸葛宸“偶遇花下”，诸葛宸敷衍了几句，转头召了凤儿来给太妃侍疾。

    有琴氏暗自咬碎银牙，却也无可奈何。

    后宫一番暗流汹涌，不消细说。

    诸葛宸也无暇顾及这些，他每日忙的不得了：下朝之后，一堆折子等他批阅，每日还要陪德太妃说话-----德太妃大难不死，对儿子极为依赖。

    这一日，诸葛宸怒气冲冲的下了朝，依旧去了彼萱宫，他不欲德太妃烦心，故而进了彼萱宫之后，便收敛了脸上的怒色。

    但，知子莫若母，德太妃已是看出了儿子心中的不自在，便问缘故。

    诸葛宸见母亲看出来了，也就直说了：“今日议论那贼子的下场，竟有世家出头，要留他狗命！甚至合起伙来逼迫于朕！是可忍孰不可忍！”

    德太妃沉默了片刻，慢慢道：“此人到底是先帝长子，章怀皇后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娘如今无事，不如，饶了他罢。”

    “母亲！”

    德太妃笑了笑，说：“娘出身寒微，我儿虽允文允武，到底没母家的支撑，底气确实差了些，如今你刚刚登基，合该养精蓄锐，何必为了这种事，与世家摩擦呢？！”

    诸葛宸霍然站了起来，道：“朕不怕这些人！”

    德太妃抬高了声音：“坐下！”

    诸葛宸只得坐下了。

    德太妃拍了拍他的手，道：“我儿是九五之尊，自然无所畏惧！娘也不是要你畏畏缩缩，只是你根基未稳，还不是时候！”

    诸葛宸还想再说，德太妃已是打定了主意：“我听说王氏自缢了，她母家昨儿托了人来我这儿告罪，还将她逐出了族谱，你把那狗贼流放，永生永世不要他回来，也就罢了，娘挨这一刀替你除了一个祸患，也是值得了，就这么定了......”

    诸葛宸还想再争辩，德太妃就捂着肚子哎哟哟了起来，诸葛宸一阵手忙脚乱，一叠声让人宣太医，滕院判就候在偏殿，听说了立马过来，看了看，便让医女为德太妃换药。

    诸葛宸避了出去，滕院判垂手跟在一旁候着。

    诸葛宸看着滕院判，就想起了那个小姑娘，若非她传授给滕院判许多的救命方子，此番母亲只怕凶多吉少了。

    滕院判见皇帝看着他若有所思，心中也是一阵紧张，正想开口，医女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空罐子，“娘娘睡下了，让陛下先回去歇着。”

    诸葛宸心知这是德太妃不欲他再提处死陈国公的事儿，也就罢了，他转身离去，众人恭送，走了两步，他又回来拿了医女手里的空罐子，才走了。

    医女莫名其妙，与滕院判面面相觑，也不知缘故，只得回偏殿去了。

    这缘故唯有诸葛宸自己心中清楚：这罐子是装安身散的，安身散是她给的方子。

    诸葛宸摩挲着手里的罐子，回了自己在彼萱宫的住处。

    他看了那罐子许久，叹了一口气，将它放在枕边，就准备去看文书了，刚走到门口，那有琴雾迎面走了过来。

    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