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赵纯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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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雕玉饰的马车穿插其间,入目一片豪奢,怪道车上点得起这么老些龙檀沉麝。

    崔巍笑笑,打开手边的玛瑙南瓜香盒,也往矮几上的螭耳盖炉里丢了几粒色如冰雪的瑞脑香。

    崔柔仪看够了便要放下帘子,不料崔巍又抬了一手,侧过去望着前头一架黑漆平顶双驾马车,奇道:“哦,竟是他家。”

    “谁家?”马车走的太快,崔柔仪来不及看那车上的徽记。

    “是杜尚书家。”

    崔巍手一松放下车帘,俯下身拂了些悠悠香气吸入鼻中,顿觉醒神开窍,就多说了一句,“太子已渐渐长成,杜家近来越发炙手可热了。”

    太子是当今圣上的原配杜皇后所出,按齿序又是皇长子,自十岁就封了太子,即使杜皇后已去世多年,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地位。

    虽然圣上后又迎娶了徐氏女为继后,但徐皇后只育有一女成宁公主,另有两个生母早逝养在她膝下的三皇子、六皇子,终究也算不得数。

    迟贵妃所出的二皇子既非嫡也非长,更不能与太子相争。

    在包含崔氏父子在内的一众臣工眼里,太子的地位是固若金汤的,杜家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

    崔柔仪闻言却眉眼一低,悄悄敛去神情中的一丝悲悯。

    她心下惘然一叹:太子也是可怜人,先是年幼失母,后又性命不保,徒有个风光无限的表象而已。

    想到太子身死那日就是崔氏遭祸的开端,满腹心事的崔柔仪几乎一路无话,任崔巍如何说笑捧逗也只意兴阑珊。

    待崔氏兄妹在金水河边下车时,午门前早已搭好了高大的竹木灯棚。

    棚上密置花灯万盏,皆画着群仙逸事,彩绸如霞,灯山如昼,金碧相射,锦绣交辉,谓之“巨鳌戴山”。

    鳌山灯前的大露台上百艺群工,竞呈奇技,伶官奏乐,万民祈福,真是再没有比这更热闹的了。

    崔氏兄妹不过来得稍迟了些,鳌山下看灯的人早把近处围得水泄不通,实在无处下脚。

    崔柔仪隔着几丈远向前眺望,只见今夜的鳌山灯高约十五六丈,阔三百步有余,是比往年要更亮眼些。

    其上数点银星连地滚,万松金阙照天明,更有两条金龙缠缚着鳌柱,口里衔着一盏结彩团簇的缀珠灯。

    看来京城的灯会是越办越盛大了,难怪人人都要削尖了脑袋往京城挤。

    周遭太过嘈杂,崔巍只好附在耳边告诉她:“这叫双龙衔照!”

    崔柔仪点点头,大鳌山再稀罕,年年都看也就那么回事,不过是一年换一个喜庆的花名儿罢了。

    崔柔仪一心只想打道回府,崔巍则坚持要带她去走桥,催道:“都说上元节走桥能消百病,来都来了,且去走一走。”

    崔巍护着崔柔仪慢慢离开看灯的人群,不由分说的领着她沿着金水河穿行在光焰浮动的灯市里,向远处的圆拱桥走去。

    是夜,无论通衢委巷皆是一片滚灯烟火,路边每隔三五步支着一个热气蒸腾的小摊,大锅里咕嘟咕嘟的烧着热汤。

    短衣打扮的小贩一声高过一声的吆喝着:“浮圆子,盐豉汤,甜咸皆有,驱寒暖身咧!”

    可崔柔仪根本无心体会这市井的烟火气,只想快些走过了桥应付了事。

    偏崔巍看她看得就跟眼珠子似的,大有今夜不走桥不罢休的意思。

    崔柔仪不情不愿的跟在崔巍身后,走到一段店肆林立的长街时,沿街酒馆二楼的雕花小窗忽地被人推开。

    窗扇响动之下,碰掉了窗沿下挂着的一串金珠细蕊的五色莲花灯。

    崔柔仪闻声抬头,避之不及,愣神间手指不由得一松,铜手炉立刻叮叮当当的滚落在地。

    三尺长的灯                                                串几乎擦着崔柔仪的额头飘飘忽忽的落地而下,明明灭灭的烛光透过五颜六色的灯纱,带着变幻流动的奇妙光影从她的侧脸倾泻而过。

    在一片眩目的光怪陆离中,只她那一双星眸被衬得分外清透明亮,姣好的面容更添几分绮漫的丽色,几步外的路人皆看得一怔。

    崔柔仪理了理鬓边稍稍松散的发丝,面上起了一抹薄怒,漱白赶忙过去相扶。

    二楼的小窗里探出了一个簪金冠银的脑袋,远远看起来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子,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

    闯祸的少年挨着窗俯视楼下,看见仰着头正皱眉的崔柔仪,似乎也是一愣。

    从他的视角看过来,楼下赫然站着一位明眸桃靥的姑娘,肤白如雪,眉目如画,于冷风中亭亭玉立,青女素娥不及她一二,就跟从天上掉下来似的。

    少年怎么能认不出她来呢,见她两颊薄晕,如泛朝霞,气鼓鼓的怒瞪着他这个罪魁祸首,便连忙匆匆几步走下楼来。

    他神色紧张,一边熟络的伸手,一边温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