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波澜层起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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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台濯月》 

    废去太子的诏书是在五月最后一日传遍京城的。

    举朝大兴刑狱了这么久,任谁心里都该有点数了,是以消息传来时,崔府无一人表露惊讶。

    此事牵连甚广,大批官宦人家塌了门庭,市曹斩首、千里流放者不计其数,家仆则就地发卖,更有不少女眷被充入教坊司,京城上下一时哀声不断。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废太子的母家,一个月前行冠礼时还人声鼎沸、宾客盈门的杜府,如今被抄家抄了个干净。

    随着一夜杀伐血洗满门,偌大的宅子半个活人也不见了,幽森得像是座厉鬼藏身的古墓。

    太子一系往日的荣华富贵,短短一个月就恍如黄粱一梦般,被抹杀得彻彻底底。

    不过经此一事,崔柔仪几乎可以确认,前世来截杀她的人不是徐鹿卿。

    虽然搞不懂他为什么会那么巧的出现在那个地方,但冲他这次对崔家的行动和态度来看,他不是前世那个给崔家罗织罪名、抽筋剥骨的刽子手。

    既然他摘干净了,那么皇后也就排除了。宫里称得上“娘娘”的,也只有太后和迟贵妃了。

    这两个人分明是一条藤上的葫芦,是谁下的黑手也没太大分别。

    前世崔家不偏不倚,只想做个中立的纯臣,因而暗暗得罪了太后一派,他们便趁崔家失足落水的机会,下黑手整得崔家断了气。

    而今崔家渡过了此劫安然无恙,巫蛊之祸这么大的事,圣上再来不了第二回了,否则只怕江山难稳。

    只要崔家逃过了这一次大风大浪,往后有心人也再难有下手的机会。

    依太后之巧捷万端,素来转舵得快,这下应该也会及时改了风向,极力拉拢崔家的。

    就算崔家依然装傻不接茬,只要崔家不很得罪她老人家,也不至于再招来灭顶之灾。

    崔家的安危大事已了,就不知那仗义执言者现下如何了?这时候落了罪可是要伤筋动骨的。

    想到范时鸣,崔柔仪心里怪不安的。虽然这阵子崔家尽力在保他,也不知有几分用处。

    昭武卫不是轻易肯给人面子的,再要咬着不松口,只怕越拖越糟糕。

    崔培他们一下了朝,崔柔仪就找上他们打听:“这都一个月了,小范大人还没放出来么?”

    昭武卫那帮人可真够黑心的,死也不让人死个痛快,硬把人关了这么久。

    “你问的真赶巧,今儿圣上开了金口,昭武卫才刚放他回府去了,罚俸一年,回家思过三个月。”崔岑口气轻松,坐下捧起杯热茶来轻轻吹着。

    崔柔仪知道,能有这么个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结果,定是老爹和兄长们在暗处使力了。

    朝臣们物伤其类,多少也会帮着些,再给司礼监的公公们多多打点,圣上也没心思记着个七品小官,这才能过关。

    “人可还好?”崔柔仪只关心最要紧的,至于仕途先往后放放也不要紧。

    崔岑啜了口茶,不怎在意道:“软禁嘛,就是不分白天黑夜的问话,其他倒没什么。刚派人去府上问过了,出来后脸色青白,到家躺下就昏睡过去了。”

    “那与他家相熟的那个苏家呢?”

    “男丁流放,女眷没入教坊司。”

    短短是十来个字,就说尽了一个原本兴旺的家族是怎样的凄惨下场,引得人好不唏嘘。

    无论重来多少次,巫蛊之祸一起势,崔柔仪就知道这结局注定是悲,不是崔家悲,也会是别人家悲。

    这段血泪故事算得上史书上重重的一笔了,而比史官的笔墨更重的,是无尽的悲怆和无奈。

    废太子会有平反的一天吗?又有谁敢去做这样的事呢?

    崔柔仪不知道,反正她是不敢的。至高无上的权利如同千斤重的石磨,碾死谁都易如反掌。

    朝臣们大多也是如此,没人会拿阖家性命去拼一个虚无缥缈的公道,除了范家那个傻子。

    这样举朝沉闷的日子过了没半个月,边境又出了新乱子。

    北境鞑靼听闻本朝废了太子、朝中一片大乱,趁此机会起兵来犯,迟贵妃的胞兄迟将军独木难支,不得不向京求援。

    崔培、崔巍自然在点将之列,除此之外还有镇守西北又年轻有为的穆将军兄弟俩。

    不过既然要人上阵搏命,怎么也得先安抚一番。

    论起权衡利弊,天底下没有人比做皇帝的更会了。

    到了这等用得着武将的时候,圣上就全然忘了一个月前是怎么猜忌审问崔家人的了。

    圣上特地召崔侯进宫,言辞殷切的说了许久的话,一口一个爱卿,听得崔培那没心计的直筒子差点找不着北,直道:“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忠君爱国如崔培,战事当前,他说什么也得先顾全大局——这也是他的一样好处,抓大放小,不爱记仇。

    头一日圣上刚有所动作,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