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吾妻芝华 第(2/2)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厉声问道:“霁华是清倌,身契在你手上,她在落仙苑中乃魁首,日日为落仙苑得赚斗金,不日或可为自己赎身。她究竟犯了什么错,你们又是为何将人折磨成这样?”
那鸨母闻言又不自觉颤抖起来:“不知大人为何这样说?老身在落仙苑中从未对姑娘动过手,又怎会折磨她!”
齐衍舟冷笑一声,走至女尸旁将她青衫又拉下去半截:“可见你还是未看清楚。”
她指的那块地方除了可怖的伤口之外,残余的半片完好肌肤之上还能看见些许浅色的疤痕。
齐衍舟:“这疤痕结成粉色,怎么也得月余时间。往前推算,你说半月未见那散尽家财只为得见霁华的公子,可不就在那段时日里?新伤旧伤叠在一起,人又恰好在落仙苑中平白无故消失,不是你们还能有谁?”
那鸨母吓得跪倒在地:“大人!老身不明大人为何有这般定论,但落仙苑真的没有折磨过霁华。单凭大人口中所说霁华乃落仙苑的魁首,又有谁会伐了自家门前摇钱树?”
齐衍舟瞥一眼地上叩拜的鸨母,淡淡道:“也许是她要与那公子在一起,而你不肯放她的身契,便一怒之下着人鞭笞用了私刑,人受不住死了才想到编出这么个谎言丢进河中掩人耳目 !”
公孙昴听得这话,近身走过来几步:“探花使说的果真么?若如此这人实是可恶,本官立刻着人将这敢编撰朝廷谣言的统统押回顺天府衙!”
这自然是吓鸨母的话。
虽则齐衍舟也很想快些从这冷风口里出去,可偏偏其中逻辑稍细想些也轻易堪破。
那鸨母说的没错,谁也不会真砍了自家的摇钱树。落仙苑未必真的折磨过霁华,可这地方鱼龙混杂,只要给足银钱进来也不需报上姓名。
如此隐蔽不在日光下行事,必然滋生出许多恶念。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我,便无罪么?
齐衍舟志不在此。
那鸨母咽着哭声:“大人,老身实在是冤枉!霁华自来了落仙苑后,老身当自己女儿般宠爱,又怎会做这样的事?”
齐衍舟裹紧狐毛氅衣,风口里站得太久,浑身冷透了,凉意从脚底蔓延全身,已非一件氅衣可以阻挡。
“若不是你,便是旁人。可你又说不出那夜霁华屋中究竟有没有人,落仙苑嫌疑难以洗清,你作为鸨母则首当其冲。”
她觉面上灼烧起来,可身上又彻骨寒凉,担心体内旧伤未愈又病几日误事,便望向沐晖开口道:“大人,如今已验完审完,能否将与案件有嫌疑者先押去诏狱?由镇抚司中掌刑官再审一轮,我身子实在不大舒服。”
沐晖见她瓷白一张病倦面容此刻浮起抹异样绯红,便知她风热未愈又有些不好,正欲令手下锦衣卫按她所说拿人回去,可一阵喧嚷声此时又将他打断。
齐、沐二人及公孙昴一同向那声音望去。
只见几十米开外一着月白色衣衫身形高挑男子与顺天府衙役起了争执。
公孙昴见状皱眉厉声喝道:“又来人闹?这群下游的刁民!当真是没完没了!”
喝完便由随从掺着在簌簌河风中向闹事方向走去,“来人!将他押走!带回衙门打三十板以儆效尤!看明日还来这里闹不闹……”
而待齐衍舟细眯起眼越过那喧嚷人群看清月色衣衫男子面容时,不禁皱眉喃喃道:“是他?他怎么在这?”
沐晖在旁自然敏锐捕捉她这道低声自语,循音望去,一张冷峻面容眉尾不自觉也抽动了下。
只见那月白色衣衫男子见挣脱不开衙役束缚前进不得,索性后退几步,隔着几十米外冲着几人方向又可说是女尸方向遥遥一跪。
三叩首,高喊:
“吾妻芝华,今世情深缘浅。
生死相隔,来生再结姻缘……”
说完,便一脸悲肃,长衫宽袖决绝一摆随风扬的凛冽,下刻竟直直奔向汹涌河水中。
耳边传来公孙昴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任他跳!他要死本官还能拦着不成?刁民!”
齐衍舟将耳边聒噪隔绝,懵然望着那人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之内,见那人越淌越深,一个水波翻来几乎就要将他吞没。
她方才醒神惊呼道:“那是今科榜眼尤司!内阁大学士尤孟独子!快将他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