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的双腿看去，只能见着微晃的袍摆：“不觉得冷。”

    感受到宋锦瑶的目光，周礼温润一笑：“动不了，跟两截木头无异。大概一辈子就会留在这洛凌山上。”

    在周礼的话语中，宋锦瑶听不出遗憾或者怨恨，明明让他双腿废掉的人就在聚义厅中饮酒：“去盛朝，让名医帮你看看呢？”

    周礼摇头，抬头看去远处星火：“我已经出不去，但是你们能。”

    宋锦瑶不语，真要去盛朝又谈何容易？

    “瑶姑娘是不是想和小五爷一同上路？”周礼问，手下将轮椅往后一道，看过来。

    “是。”宋锦瑶点头，这正是她在此想了一晚上的事。

    让梅桓跟着刁三爷一同上路，她根本不放心。不提胡杨林的那次结仇，就是单听以前刁三爷的行事，就让人胆寒。

    周礼腰身挺直，一介文儒的他仍存着当初的傲骨：“刁三原名凋涿，当初也是像小五爷这般年纪出的头。瑶姑娘切记，他给的东西不要碰，说的话也别信。”

    “周先生？”宋锦瑶轻唤了声。

    “如果可以，带着小五爷回去，莫要留在这炼狱一样的地方。”周礼弯唇，夜风将他的笑吹散，支离破碎。

    聚义厅里一片喝酒吆喝声，黑松坡这边，周礼同样教了宋锦瑶许多。

    。

    一夜过去，刁三爷倒是没做出什么，寨子里像往常一样安静。

    宋锦瑶收拾好，想去问周礼要一些东西。避开前面寨子，她从后面的小路走着。

    为了方便，她做了男儿打扮，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布衫。

    雾气朦胧，晨阳洒照在前发的黑松林，有个修长的身影自林间小道上穿过。

    宋锦瑶停下，看着那人的背影，见他蹲在地上，长长的墨发披散开，手里抓着一只小兔子。

    后面，那小兔子松开，受惊了撒着腿便跑，正好从宋锦瑶脚边跑过。她也就看见包在腿子腿上的雪帕，隐约渗出红色的血迹。

    想来是兔子受伤，那人帮着包扎。

    宋锦瑶一想，寨子里的那群沙匪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他们巴不得将这东西架到火上烤；只有女人或者周礼的小书童会做这种事，可刚才的身影明明是个男人。

    “瑶姐姐。”小书童跑过来，小褂子上沾着晨露，“先生叫你过去。”

    宋锦瑶再往林子里看时，发现根本没有半点人影，只是一根根的树干。

    宋锦瑶和小童走远时，林子里才闪出一个人影，长袍单薄拖地，细长的手指上沾着血迹，滴滴顺着指尖砸到草丛间。

    半晌过后，梅桓骑马出了寨子，后面跟了五六个兄弟。

    出了寨门没多远，就见到路边站着一个熟悉身影，仔细看可不就是一身男装的宋锦瑶？

    要说装扮，其实挺像那么回事儿，她头顶上扣着一顶旧毡帽，半旧衣衫肥大，一条围巾包住半张脸，有点像土狼沟初见时的样子。

    梅桓对身后人摆摆手，几人会意，骑马先行。

    枣红马停在宋锦瑶身旁，梅桓从马上下来，手里习惯的晃着缰绳：“阿姐要做什么？”

    “回家。”宋锦瑶言简意赅两个字。

    梅桓看看不远处悠闲吃草的马儿，笑笑：“今日？你可没跟我说。”

    “不是正好见你出去，便想着一道。”宋锦瑶拽拽身上衣裳，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梅桓思忖不语，手指敲着下颌。

    宋锦瑶转身往马儿走去，回头笑了笑：“走吧，阿桓。”

    梅桓看看空荡荡的山下，就在早上天刚亮的时候，刁三爷的人马已经离去。

    刁三爷的意思，那些人还有别的买卖做，并不会一起跟着去青虎帮总坛。

    梅桓同宋锦瑶一同下了山，平坦的荒原上留着昨夜篝火的灰烬。

    会和莘喇等人，几人一起骑马前行。

    宋锦瑶眼中微诧，并没有见到刁三爷的影子，就连那些人马也像瞬间消失了般。

    突然，头顶的天空响起一声鹰唳，尖锐的声音传出老远。

    宋锦瑶仰脸，便看着蓝天上展翅盘旋的鹰隼，正是昨日栖在刁三爷肩上的那只海东青。

    那畜生一直跟随他们几人，直至离开了洛凌山周边。

    前方已是起伏的沙丘，放眼四下，完全找不到路。

    有人牵着一匹黑马等在那儿，高高的身躯，长长的黑袍。

    “他在这儿等着？”梅桓道了声，随后往宋锦瑶凑近些，“小心他。”

    几匹马径直停在那人的跟前，扬起的沙尘使得他抬手挡住口鼻。

    “五弟。”刁三爷脸微扬，对着马上的梅桓唤了声。

    宋锦瑶勒马停在两丈外，也就看清了刁三爷真面目。

    她没想到的是，恶名远播的刁阎罗本人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