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她裹在老式的小碎花褥子里，像个糯米粽子。

    “安静下来，还是蛮乖的。”文茵眸中划过一丝不自知的笑意，伸手抵在谢凉额间，“还好，退烧了，气色也好了不少。”

    她一向勤勉，对自己要求如此，对师侄晚辈要求亦是如此。

    文茵戳了戳谢凉软嫩的双颊，清明又带着灵压的声线陡然响起，“长安，起床。”

    谢凉张了张樱红的薄唇，倏然睁开沉重的眸子，见到文茵站立于床头，他微微发懵。

    昨晚竟然真的在她怀中睡过去了...

    他前半生在烟柳巷醉春楼里讨生活，虽每次接客都故意搞砸，却也在那里学了不少东西。

    昨日，文茵离去后，谢凉便抑制不住自己内心涌动，升腾起莫名的独占欲，他不想让她关心别人，他想独占师尊的关爱。

    他想模仿粉头常用的伎俩，故意将衣服扯得松垮好拆，但却怕她瞧出门道，所以使了一出苦肉计。

    谢凉原想着吹会冷风，发个低烧，自己应还可以控制，可他未曾想到，他身体旧疾未愈，这么一作，便真的起了高热，后半夜他逐渐迷离，毫无意识的睡了过去。

    好在，眼下她神色冷清如常，应是什么也没察觉出来，看来他彻底失去意识后，并没有露馅。

    想到昨晚他梦中的旖旎，谢凉只觉身上似有电流划过。明明在醉春楼时，他最恶心那事。可是一想到梦里那事，对象是她，他便心生欢喜。

    “怎么，入门第二天便懒床。你高热退了，不能拿此当惫怠的借口。”见徒弟不动，文茵蹙眉。

    谢凉敏感地察觉到身体的异样，双腿不自然的僵直，他平稳着呼吸，修长白洁的手攥紧被子，声音带了丝颤抖：“师尊先出去好吗？长安马上起。”
    茂林修竹中，文茵等到了缓缓前来的谢凉，她朝他脸上一望，发现他面带薄红，耳根更是红得发紫，疑惑道：“又烧起来了吗？”

    “没。”

    谢凉垂头，声音极低，不敢去想方才那份尴尬。

    饶是风月场所出身，他也是第一次做那般绮丽旖旎的梦。他醒后，她又用那双桃花眼那样瞧他，叫他如何受得住。

    “那便好。”文茵撇头没再看他，“今日午时已过，你就别去天灵池了，免得再起高热。”

    “嗯。”

    谢凉去瞧那人的脸色，见她亲和又疏离，心中发酸。他的一厢情愿，她全然不知。

    但终归她待他是不同的，这便够了。这样也好，她那等风光霁月的人与他本不相配。

    能做她的徒弟，已然花光了他前半生所有的运势。

    文茵并不清楚徒弟的少年心事，自顾自的开始讲课。

    “所谓七星，指的是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这七星组成斗状，形成柄勺，勺的正中央便是阵眼[2]。故，若想找到阵眼，先需找到七颗星星。星宿流转，斗柄亦动。阵眼虽日日不同，但又遵循万物法则。”文茵顿了顿，问道：“你可识得出这些翠竹的不同？”

    谢凉点头，答：“下部的秆不同。有的细长，有的粗圆。细长的多，粗圆的少。”

    “嗯，不错。观察很仔细。”文茵称赞道，“其实阵法之道，在于观察，观察得愈仔细，便愈发能看出阵中的破绽。任何阵只要寻出了阵眼，便可勘破。”

    谢凉得了师尊的夸赞，嘴角勾起弧度，他喜欢她夸他。

    “你再寻寻底部粗圆的竹子共有几处，分布在哪些方向？”

    谢凉沉下心来，闷声观察，须臾后答道，“共有七处。”随即又将分布的方向一一指出。

    “你要知道，这竹林乃师尊设下的幻象，底部粗圆的竹子便是天上七星的倒影所化。”文茵解释道，“你找到七星了，便能看出斗形，而斗勺正中的那棵翠竹，便是阵眼所在。你可明白了？”

    “明白。”

    “找到阵眼，斩去翠竹的一片叶子，便可破阵，等你从阵外折返回来，手中持有竹叶，即可找到竹林小径，看到石屋。”

    说过要点，文茵又补充了一些阵法设计的基础知识。

    阵法一道，修行者耐心、天赋缺一不可。

    “七星掩灵阵只不过是低阶阵法，金丹之上若从未修习阵法亦可一眼看破。但对于筑基、炼气修士或者是凡人，便需花费时间，了解基础阵法推演知识，才能寻解阵眼。”文茵淡然讲述，“阵法修行，从简至繁，流程颇多，你慢慢学，总能一步步修习到高阶阵法。”

    谢凉听得认真，文茵眸中闪过几丝欣慰。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