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助兴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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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让人起厌。
庄与他收回目光时喝尽杯中酒,微微侧眸看着景华,低声道:“我只见他们都各怀心事。”
景华笑着给他倒酒:“有心事就有算计,有算计才有好戏看,只怕他们见了我与你这般亲密,心事要再多上一重。”
“何必呢殿下,”庄与道:“我与他们不熟,可他们都是殿下的堂下客,别为了我惹他们猜疑你啊。”
景华道:“你从明堂下来,走到这局中,以后便有的是机会打照面,多见见就熟悉了。”
杯中酒清甜,碧玉酒杯盛着,庄与多饮了几杯,酒劲撺掇起了热意,这暖阁里不通风,烘的房中燥热不散。很快他身上也浮起了薄薄的汗,面颊上的红痣被潮热浸得刺目,他想抬手松领口,却又不想在人前露颈,便由着那汗滴顺着肌肤滑进领口里去。
庄与受着黏热,忽而一阵凉风拂面,他偏头去看,是景华在给他打扇送风,他也喝的多,热的面色红润,眼中有被酒热催熟的水汽,他的眼神在庄与颈口滑过,又不着痕迹的躲开,那小扇迭进了庄与怀中。
庄与打开扇面送风,又借机打量席上,便见众人都热得面色潮红,涔涔津津的淌着汗水,摇扇打风,燥热难安。
松裴还在让宫娥给大家添酒,烘着热烈的气氛,他能说会道,劝酒的话说得合情漂亮, 又有卿浔和那几个纨绔公子助着,挨着谁都躲不过。他晃着碧玉酒杯,狐狸眼里藏着坏,目光打了几个圈儿往庄与这里看,不想撞上景华笑吟吟的眼神,松裴忙哈着跟景华说了几句场面话,自己饮尽了杯中酒,抹着嘴唇转开目光去,没敢再往这里打主意。
他见酒席吃的差不多了,抚掌一响,隔间里的丝竹乐音停下来,席间众人也都朝他看去。松裴吃热了酒,敞开了外衣,他搁下空酒杯,醉意熏然的跟众人道:“小宴简便,难尽地主之谊,本王还让人备了歌舞,给大家助兴。”
坐在下首的卿浔拍拍手,侯在外头的舞姬款款走入,一共八个,云鬓柳腰,以纱覆面,她们走到宴席中间,走到了明亮的灯光下,垂首施礼时让在座的人都看清了——舞姬们光洁的额角上点着蝴蝶样式的嫣红花钿,与宋桢近侍叶枝额前的红蝴蝶纹样极为相似,只是蝴蝶姿态各有不同。丝竹声响起,舞姬们推开水袖,盈盈起舞。
松裴这一出是给谁的不言而喻,宋桢早在看见舞姬额前花钿的时候就变了脸色,聪明的人只当不知喝酒赏舞,自然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哄然大笑着撕开无声的遮掩,拿尖锐的话语做羞辱人的巴掌,当着众人抽到宋桢脸上去。
崔槐转着酒杯:“这红蝴蝶妆面怕不是仿着宋世子身边那个漂亮妞儿来的?”他看宋桢:“听说叶枝姑娘也曾是青楼的妓子,仿的多没意思,不如让宋世子叫了叶枝姑娘来给大家跳一段,只怕要比这几个好看的多。”
吴国的纨绔们哄然起笑,宋桢在笑声里握紧了拳头,喝酒的热意在这一瞬间退散了,那嘲笑剥掉了他眼前的光,阴冷和恨毒缠上他的身躯,他抬起头,舞姬们的身姿在他眼中变成漆黑的鬼影,他却在忍耐里笑出了声。
“说笑了。”他看着崔槐,他笑着,眼神却阴冷至极,“叶枝是我的近卫,她只会杀人,不会跳舞。”
“哎~”松裴在这时候开了口,他瞥过宋桢,又看向崔槐:“崔大人喝多了酒可别浑说,伤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他倚着扶臂,笑看大家道:“诸位也别误会了,这妆面又称‘蝴蝶面’,可是当下姑娘间十分盛行的打扮。”
“不过说来……”他看向宋桢,身体微微朝着他的方向前倾,是个以示亲近的作态,他笑的轻快,说话也轻快:“这妆面,倒的确和燕世子与叶枝姑娘有点儿渊源。”他捏着碧玉杯把玩在指间:“当年燕世子一夜屠尽黎国王室,黎国上下皆施以黥刑,姑娘小姐们也没一个放过,可谁愿意自己的脸上像狗一样的给打上标记呢?想想每当他们揽镜自顾,看见这刺字,该是多么的厌恶增根啊!所以宁愿用刀子用石头刮花了脸,宁愿血肉模糊,宁愿那是一道狰狞丑陋的疤,也不叫这印记留在额上……我记得那时,坊间还流传着一句话,‘黎国多绝色,如今遍丑容’。”
十年前,燕世子宋桢帅军攻袭黎国,占领都城后,宋祯手刃黎国女君,更令燕国军队屠尽黎国王室上下,一把大火毁尸灭迹。他此举引得黎国上下民愤滔天,为绝后患,黎国上下所有人皆额头刺字,初生的婴儿和将死的老人都不放过……
这事儿,暴虐惨绝,丧尽天良,当年传的开,谁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