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7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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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覆春闺》 

    申末时分还是斜阳夕照,等过了酉正,沉寂的茫雾中便纷纷扬扬落下细密的银砂。

    没得到老山参,沈旆宁在书房里都听见杨远清又挨了一顿骂。

    当初杨母的父亲也是个老秀才,嫁入也算是书香门的的杨家后更是不管何事都要将女诫内训挂在嘴边。

    到底是心疼儿子,给儿媳立完规矩,末了还没忘记从私房里拿出钱来差丫鬟去买了些当归回来炖了羊肉汤。

    晚饭吃了个八分饱,沈旆宁又顶着杨远清暗自责备的目光悠哉地晃回了书房。

    炭盆早已摆好,随手将门带上后懒洋洋地躺回榻上。吃饭前停下的训诫声又隐约传来。霜雪隔绝的静谧中,沈旆宁感受到她从前难得体会的闲适。

    平日里杨远清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啊?

    难怪都说甩手掌柜的日子清闲。

    算着时辰,要想等杨远清被指使着忙完伺候着他娘睡下估摸着也还得大半个时辰。

    今日在御书房遭受的惊吓起伏到现在才堪堪缓过那口气,躺了一会的沈旆宁闲不住,又撑起那口气坐到了书案前。

    杨远清平日那些过于晦涩难懂的书籍她也看不明白,便顺手拿起了论语,一知半解地慢慢去意会。

    *

    杨远清拖着疲惫推门而入时,就只见她撑着下巴懒懒倚在椅圈,手里的论语也随主人一般半耷拉着无精打采。

    听见动静,沈旆宁慢悠悠直起身,掩唇打了个哈欠后才泪眼朦胧问:“今日要学什么?”

    屋内的温度似乎被她的开口打破,杨远清在杨母跟前憋了一天的火气顷刻间迸发。

    他眉间也像是乌云积聚:“你难道没见我忙一天了吗?”

    寅初就被喊醒,她去上值他就得去母亲跟前候着。她早早散值回来躺着,他也还得跟着去端茶倒水。她吃橘饼,他因没能拿到老山参被数落了整个下午。回房想休息,还要为了她的事费心。

    面对杨远清无名的愠怒,沈旆宁却哂笑着不以为意:“先不提照顾娘亲本就是你应做的事,再者这些你认为累的事,我自打进门便日复一日都在做。你何时听我同你抱怨过?”

    曾经杨远清从未仔细打量过自己,而此时烛火摇曳下,那张面容仿佛有着他从未见过的平静。

    那双眸子里如同灌注了古井的深沉,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回应。

    想反驳的话就那样卡在了喉咙里,生出令他哑口无言的涩然。

    “可......”

    呼吸凝重,脸颊上亦是无端覆上一层躁热。

    末了不知是急是气,他慌乱收回愣神间跟沈旆宁交互的视线:“就算你说得对,那你也不能因着换了个身子便不管娘亲了吧?”

    他指向离沈旆宁胳膊旁边半尺处的位置,是包着橘饼的那张油纸,被叠得整整齐齐摆放在书案上,上头还压着他最为喜爱的那方白玉镇纸。

    连取下的麻绳也被细心缠绕好后搁置上方。

    杨远清气闷:“我往日散值后也并未买这些、吃食。”

    “我何时说过我不管娘亲?”

    见杨远清似小儿辩斗般故作强硬的模样,沈旆宁懒得理会,只是轻笑着将手里的论语搁下:“只是咱俩现在是换了身子,自然是要做好各自本分的事不是?总不能散值回来还要让我帮着你伺候娘亲罢?”

    “再者从前你可并未有过如此行为,若是不怕娘亲看出端倪的话——”

    她后面的话骤然停住,留下的遐想也足够让杨远清涨红了脸。

    可惜沈旆宁说的都是实话,他无法找出话里的错处,更无法去接她的话茬。

    心里弯弯绕绕一圈,终是支支吾吾道:“你买了吃食回来却是独自一人吃了,你这哪能叫在意娘?”

    里外都透着责备的话落在沈旆宁耳朵里,让她原本以为看清了的心一落再落。

    “你既那么孝顺,又为何不知娘亲并不喜橘饼?”

    “那你为何不买娘喜欢的吃食?”

    似乎想在面子上扳回一成,语气都掺杂了质询:“我每月那些俸禄可不是让你买这些无用吃食的,打点酬酢哪一样不需银钱?”

    睨着不过才在家里蹉磨了几日便有了当家深知柴米贵觉悟的夫君,沈旆宁忽地也觉着新鲜了。

    “人人都道当官好,十年寒窗只为一朝登科蟾宫折桂......”沈旆宁语气片刻停顿后思绪似乎陷入了悠远中。

    回想当初还在闺中时,她其实并不喜欢那总是满身傲气,还喜欢斜着眼用下巴瞧人的杨远清。

    只是阿爹阿娘,乃至兄长那会总时常在她耳边说起杨远清的好。

    譬如什么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沈家只是商户,若是能嫁给他怎么也算是沈家高攀。

    若不是当年定的是娃娃亲,和杨家这门婚事怎么也落不到沈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