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雨幕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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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转,这不是你可以选择的。”
程希夷眼眸垂下,这个回答在她意料之中,“我问完了,孙大哥请便罢。”
“告辞。”
孙恒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折回来对她笑了笑,说:“你也别太低落,命运的事,谁知道呢。我的名字并非孙恒——”
他在一旁湿哒哒的泥土里拾起一根树枝,又在上面划了两个字,把树枝一扔,朝程希夷诚心低头作揖,“在下连萍,本来我也以为你只是一个十七岁的不懂事的小姑娘。可经过这么多事,你还如此从容,我现在相信你的确是预言中的那个人。我想以后你会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的,在下告辞了。”
程希夷也回了一礼,“慢走。”
“还有,也许在下并没有这个立场说这句话。”连萍顿了顿,说,“但对我们这种被困在不幸命运里的人来说,感情往往是一种负担。”
程希夷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在这事上她不喜欢听他人指点,礼貌克制地微微颔首,“多谢告知。”
连萍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没再多说,正要离开,却被一声厉斥制住脚步。
“你是什么人!”
二人齐齐往前一看,载松荣同小春一块朝这边飞奔而来。
原来他们见程希夷久久不回,又听到这边有谈话声,以为她被巫师绊住了脚步,急忙过来一瞧,刚好就看见连萍在这。 载松荣抽出腰间大刀,劈开雨幕,直朝连萍命门而来,却被轻松躲开。
连萍毫不示弱,身体微微一侧,借力往他手腕一劈,载松荣吃痛差点扔了兵器,连萍却无意伤他,连退几步,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雨幕中。
载松荣还要再追,却被程希夷阻止:“且慢,他没带兵器,只是同我说几句话而已,没有恶意。”
“您没事吧?”载松荣收了刀,问她。
“没事,这雨下得愈发急,你身上都湿了。”程希夷摇摇头,将手中的伞递给他,小春急忙过来将她拢到自己伞下。
“难为你们来找我,我们回去罢。”
载松荣与小春点点头,护着程希夷回了马车上。
在马车上,小春用手帕帮她擦了擦被雨水打湿的额发,又帮她擦拭冰凉的手掌,“您的手好凉,我们快回去罢。您的事办完了么?”
“办完了。”程希夷本在看车外那连绵不绝的秋雨,听到她的问题,回头想给小春一个笑容,好让她能安心一些,却发现往日最常做的事也做不到——她笑不出来。
她尝试了几次,最终还是放弃,拍了拍小春的手让她放心,转头不再看车外的风景,而是在车里闭目养神。
马车颠簸着向前,路过泥洼时溅起许多泥点附着在车轴上,而车轴浑然不觉,依旧碾过一个又一个泥洼。
细密的秋雨打在车帷上,偶尔几点秋雨越过帷幕,渗入车内的木板,透出黑沉沉的水印。
大柳树村村口,方才避战的连萍站在雨中看着村口那棵大柳树。
这棵柳树已有百年,大柳树村之名由此而来,而它也抵不住这秋意萧瑟,层层柳枝垂下,枯黄的柳叶被打落了一地,空留光秃秃的柳枝。
他抬手撕开脸上附着许久的面具,露出面具下坚毅俊朗却饱经风霜的面容。
他的手抚上那棵老柳树纵横交错的树皮,他已经不年轻了,这棵柳树也已经老了。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他自言自语,“春雨已经能勾起人的愁绪,没想到秋雨更凉,凉到了骨子里。”
他望向远处京城的方向,眼中倒映的是前路的山川,心里盛着的却是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待到来年春时,柳絮纷飞,你是否也能如柳絮一样飞出那院墙,放过自己呢?”
这是不可能的,她们的计划是不死不休,真是痴人。
他也是痴人,不然就不会帮她,帮她寻找那些巫术典籍,看她一点点被血契蚕食,只为弥补当年的过错。
而那个被称为预言中的小姑娘不过十七岁,就要承担那些命运。
顺从命运,成为预言的祭品,也许这就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可这终究对她不公平,而且他还请求她答应了一件事。
他也有私心,若她最后活下来了,可能会因为这个诺言保楚风絮一命,若没有活下来,这一切自然无从说起,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抱歉了。连萍望着马车驶去的方向在心里道了歉,随即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