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老师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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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错的就是元安。
“射中了!中了!”
武霜像是自己中靶一般,不停地道:“中了中了,砚书你中了!虽说不是红心,但也是射中了箭靶。”
李砚书呼出一口气,笑道:“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会脱靶呢。”
武霜道:“你以前是不是练过呀?”
李砚书点头,“练过些时日,不过那时贪玩,总是躲懒。”
武霜果不其然地道:“原是如此,难怪你每次都能射中。这样也很好了,我要是如你一般,每次都能射中,早就去母后那里讨赏了。”
李砚书笑了笑,转身看向一旁的白鹤行,她瞄准的也是三等靶。
武霜顺着李砚书的视线看去,道:“阿行也在射三等靶。”
托李砚书的福,她现在也叫白鹤行阿行了。
李砚书没有出声,静静看着白鹤行。
刘材那边传来一阵哄笑,估计又是没有射中箭靶。远远地,杨乾朝她们这边看来,须臾,他又收回目光,抱着手从容地看着刘材再次搭箭瞄准。
末时,李砚书再次来到元鸿今院子前。
秋风扫落叶,先前浓绿茂密的竹林已经隐隐有颓落之势。
白鹤行在院门前停住,道:“进去吧,老师有些话要单独与你说。”
李砚书没说什么 ,点头进去。
没过多久,李砚书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件氅衣。
“夜里风大,披着吧。”
白鹤行微怔,没说话。
李砚书微微挑眉,道:“要我替你披上吗?”
“不必,”白鹤行伸手接过氅衣,“多谢。”
李砚书含笑看着她,道:“该是我谢你。”
白鹤行系氅衣的动作一顿,还没等她说话,李砚书已经转身进去了。
李砚书进去后,白鹤行立在竹影下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去。她面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四周是沙沙的风吹竹叶声,她立身其间仿若置身于千军万马之中。
但实际上,她的身前空无一人。
白鹤行的眸中闪过一丝惘然。
她从掖庭宫出来那日便发誓,她要为死去的族人报仇,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这个念头支撑着她走过一个又一个的黑夜。
她曾一度恨极自己的女子之身,倘若她是个男儿,这一切都会不一样,老师也不用为了她龟缩在这个小小的学院里。长公主要做什么她不能,也不想去评判。想要在元安立足,手上怎么可能干干净净。只要长公主能帮她达成目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又有什么要紧。
也是在这里,在这片竹林下,老师告诉她,波云诡谲的朝堂从来不是独属于男子的朝堂。
可是朝堂不一直都是男子的朝堂吗?
元鸿今听见这话沉默了好久,才道:“‘牝鸡司晨,惟家之索。’我每每读到这句便会嗤笑以待,男子把持朝政就是天经地义,女子便不能干政,便连出入朝堂的机会都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用三从四德,就把女子一生的道德、行为、修养都给拘住。他们蒙住女子的双眼,说她们目光短浅;他们捂住女子的嘴唇,说她们狭隘无言;他们绑住女子的双脚,说她们蒙昧无知。他们可以三妻四妾,却要求女子从一始终,一个贞洁牌坊便圈住了多少女子的一生。子行,老师救你出掖庭宫,带你入学林院,本想让你学一技之长,夷余生无忧。”
“可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便知道,你走不了这条坦途。”
元鸿今拉着她的手缓缓蹲下,在她们面前的是一颗刚刚冒头的竹笋,竹尖儿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
“你的眼里有恨,你想要报仇。你替老师不忿,同时也在自责,觉得老师是因为你才被赶到这学林院来的。子行,其实不然,老师心中也有恨,我们都是凭恨活着的人,但是不能让恨蒙蔽了双眼。你看啊,老师的手掌就好比你心中的恨意,你就像是这颗小竹笋。”
元鸿今将手掌放在竹笋上方,在白鹤行怔愣的目光中慢慢往下压。
“恨的确可以促使我们前行,却也能摧毁我们。”元鸿今向下挤压的手放开,那颗生机勃勃的竹笋栽倒在地,“过犹不及。拔苗焉能助长,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也要一步一步地走。子行,你要记住老师这句话,女子不比男子差,你永远不要自怨自艾、妄自菲薄。往事不堪回首,但前路乾坤未定,你今日之生,便是他们来日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