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沙州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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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道:“如果一定要选,你是选救一人,还是选救万人?”

    虽然紧闭的屋门将外边呼啸的风雪抵挡在外,但屋内的温度也没比屋外高到哪去。

    李砚书倏地将手浸在冷水中,下一刻,她整个人瞬间颤栗一下。这水好像会啃噬皮肤,冰得人直打怵。忍着刺骨的凉意,李砚书飞快地搓着沾黑的手指。

    “你是想说,为一个公主的幸福而选择两国开战,值不值得吧?”

    白鹤行在她对面坐下。

    李砚书从水中抽出手,扯过干净帕子擦了几下,便一个箭步冲到炉子边,伸出手烤着。

    “若是选择一位公主和亲,自然可以避免一场战争。”李砚书语气异常平静,“可这是皇帝要想的事情,我只是一个臣子,若非要我来选,我还是会选一战到底。示弱只会助长他国志气,只有拳头永远强硬,他国才会永远不敢来犯。心存忌惮总比虎视眈眈要好。若是为了一时安宁便选择忍气吞声,无异于养虎为患。我阿娘与我说过,只有挨过板子,尝过痛的人才会懂得安分守己。”

    说着,李砚书抬手将茶壶放至炉上。

    白鹤行忽然道:“还有吗?”

    李砚书看向                                                她,眉眼微动,就是没有了。

    “以战止战自然可行,可两国建交不易,边境数万百姓生活也不易。”白鹤行道,“战事一旦打响,首先遭殃的还是百姓。所以此法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用为宜。驱动两国联盟之介,除去公主和亲外,还有一条就是互市。士农工商,商人排最末,但促成互市最离不开的就是商人。两国货物贸易,银钱换算,乃至各州赋税都离不开商人从中斡旋。但这些年金川与我朝除去一条巴古之路外,便再无互市之路,你可知是为何?”

    李砚书闻言一顿,凝神思索起来。

    所谓巴古之路,其实就是原本的巴古城。十六年前两国开战,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其成了兵家必争之地,而后几年里整座城几次沦为人间炼狱。据说战事停歇的那一年,光是埋尸就用了一月有余,之后更是疫痢频起,所以除了往来商贾,城内几乎没有百姓居住。

    而那些往来商人总要有个歇脚的地方,因此在城外一公里的地方渐渐地就多了许多客栈。十多年过去了,那些客栈也越做越大,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城镇,因为是从巴古城迁移过去的,故此取名巴古镇。

    “因为那场战争?”李砚书神色一肃,“沙州之战。”

    沙州作为边境重城,是唯二可以成为两国互市的台隍。

    武圣十年,沙州壮丁全部战死沙场。那一年甚至连未满十岁的孩子都上了战场,可数月后沙州数城接连沦陷,城内只剩老弱妇孺拼死守城,最后存活下来的寥寥无几。现在的沙州有九成都是肃州迁徙过去的,从那以后沙州禁止金川人出入,十六年过去了,沙州依然奉行着这条铁律。

    李砚书不可置信地道:“你是想让沙州……不可能,先不说沙州百姓能不能答应,就是死去的将士们也不会答应的。阿行,两国贸易有很多种方法,并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行。”

    就是在渭阳,人们提起沙州百姓时也是面带敬重的。他们那种宁做刀下鬼,不做亡国奴的气节,不论在何时提起,都是令人打心底里佩服。

    “不破不立,”白鹤行道,“民族耻辱不该忘记,可原地踏步只会重蹈覆辙。”

    茶水滚沸,李砚书给她倒了杯热茶,“你又怎知会重蹈覆辙。如今我朝国力强盛,边境各州更是有诸多强将驻守。阿行,你有时将敌人想得太过可怕了,同样的时间,难道只有他国霁岫峦起吗?”

    白鹤行抬眼看了李砚书一眼,那双眸子隐在雾后,似有所言。只是她又很快敛下眼睫,刚起的一点波澜骤然静谧下来,仿佛是被李砚书这番言论说动了。

    李砚书见她不说话,失笑道:“你怎么不说了?”

    白鹤行淡淡道:“都说完了。”

    李砚书一愣,指尖被烫了一下,嘶了一声,在低头查看的一瞬,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若是沙州打开互市通道,金川就不需要用公主和亲去作安抚了。不仅如此,同时还能解了武霜的指婚。

    只是沙州的血海深仇,又岂是说解就能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