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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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来,请凤霜落挪步一叙。

    怀抱着婴孩的妇人,手臂压着幼女的抱被。随同的明韵阁弟子恭擅渔言道:“十万火急,间不容发,还请凤家娘子见谅。”

    她近前,附耳在凤霜落耳边道:“是有关您的亲妹妹凤箫声身边的徒弟,与五大仙相干一事。”

    浓密的睫羽轻轻落,凤霜落把孩子抱给游医梅影瘦,托付她多加照看。她在孩子肚子上压了块安神宁心的香囊,随即跟着恭擅渔移步换景,嘴上还替人说情。

    “夜云轻虽然长得人黝黑了些,他的心却清莹秀澈,还在慢慢身上挂着呢。他的嘴会选择什么说,什么不说,却没妨害、违碍过他人,明韵阁的娘子们是否弄错了什么。”

    二人跨过一门庭,来到中堂。门外站着四个比尼丘,凤霜落与师父们轻轻点头示意,心下有了计较,她抬腿跨过门槛,门内亦有四个比尼丘把守。

    再往前,每两步隔一位比尼丘,立如劲松,总计十八位,想来能腾出手收拾人的逆光庵精锐全聚集在这了。

    主位上共有二人,一位是逆光庵新任住持静修师太,二是代管少阁主之位的梅若学。

    这两人凑到一起的原因,并不难                                                猜。

    就差打开天窗说亮话,凤霜落便自主免了作揖还礼的章程。

    就见首座上的梅若学正襟危坐,“证据确凿。并无错漏。玄妙如天机都能被明韵阁捕捉,人生出的祸乱绝无可能取巧逃脱。”

    错了。凤霜落心道。恰恰是人惹出的乱子,才会天网恢恢,望风而遁。

    她撇了一眼被绑着跪在中央的苏坊新,见人低头不语,听得脚步声也不曾抬起过头来。是个顶忠诚的。

    自凤霜落、恭擅渔二人踏进大门伊始,站在其后的两位僧人落下门闩。

    梅若学介绍,“此人乃我阁中叛徒苏坊新,见阁中朝夕相处的弟子惨状,贺欢宫人以身相殉的悲壮情境,从实招来,供出幕后主使。”

    又错了。

    凤霜落缓缓摇头,发髻上戴着的缠丝点翠步摇,跟着她的头颅,小幅度晃动。

    早前背叛明韵阁时,不见得怜惜同门弟子的不易。身有残缺,苟延残息。

    不卒读贺欢宫宫人处境险峻,自生下来一刻就如履薄冰,缘何大错铸成,尸横遍野,如今再来假惺惺,见真经。

    不过是矫情饰诈,以伪谤真罢了。

    最后一句指的不是苏坊新,而是梅若学。

    凤霜落一步步接近苏坊新,除她们二人之外的所有人严阵以待。

    静修师太的拂尘都攥紧了,眼神一点点聚成凝重。

    等凤霜落跨过那条无形的边界,打破了亲疏有分的界限,苏坊新这才抬起头来,眸中交汇的情感,复杂得教人难以分辨,她轻缓地朝她摇了摇头。

    凤霜落唇角一勾,清如弯月的两道眼角下撇。

    她自幼学会笑,要谄媚,偏得故作端庄。要哭泣,偏得懂事循理。她受够了无时无刻不包装为温雅得体的千金,笑容却在经年累月的训练中,糅成了面颊的一部分。

    她自幼读书明理,按着尊长父辈的心意,把自己揉合成受人青睐的尊容。好在相亲宴会上博得头彩,为自我贩卖多多累加知书达理的头面。

    披在她脸上的假面一层层加厚,把人粉饰为面目全非的形象。

    而这张面具,在得知娘亲厌恶她的原由那日开始,长出一道细小的缝隙。深藏于温文的表象之下,在提出疑问的端口,被凤家老爷一巴掌扇裂。

    进而一步裂,步步裂。

    她亲密如半身的伴生灵被锁,一身得天独厚的武能尽废。

    千疮百孔的人生好比青绿色的脓疮,一朝不慎捅破,流出令人作呕的污臭。

    进而扼死侠肝义胆的理想,杀灭济世安人的愿景,在方方正正框着她的后宅院子里,舍弃活蹦乱跳的心脏,褪去了人的皮囊,余下一条扭曲着身子叫嚣着复仇的毒蛇。

    手腕缠着的藤蔓首饰翻转为紫灰锦蛇,咬断了要苏坊新受缚的缆索。凤霜落扶着苏坊新站起,伴生灵天山鸢尾在她裙摆下徐徐展开,俨然凝为纷华靡丽的衣装。

    静修师太一声长叹,“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呀。闻名不如见面,你说是与不是,柳仙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