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太与庞嬷嬷狂喜。

    林太太认真叮嘱儿子，“秋丫头是个好孩子，为娘不求别的，你既点了头，就要努力把人娶回来！”

    林少堑轻咳，掩饰住微红的脸色，低声应了。

    目送儿子走远，林太太忽然皱眉道，“你说这孩子，会不会是因为得了楼家的好处才答应娶楼家大姑娘？”

    说完，脸色就沉了下来。

    庞嬷嬷笑，“太太想什么呢？咱们家三少爷什么品行你还不清楚？我估摸着是真的喜欢楼家大姑娘，先前不还一门心思为大姑娘着想，不想耽误人家吗？”

    林太太拧着眉哦了声，“那不然是因为县太爷公子那事儿，想弥补楼家？”

    “哎哟，我的好太太诶，你这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庞嬷嬷哭笑不得，“别家只盼着儿子好，你这怎么处处为楼家大姑娘说话？”

    “唉，我这心里吧……”

    林太太叹息着，“……总觉得有点趁人之危，楼家大姑娘那么好一个人，若不是因为这事儿在几家大户中私底下传开了，哪里轮的到少堑？”

    庞嬷嬷咂摸着，也觉得有道理。

    不说楼家那二姑娘一手生财的本事，就大姑娘那也是个生意通；

    更别提，她们还有个马上就要科考入仕的哥哥；

    都听说楼家三房的长子是展鸿学堂欧老先生的得意门生；

    欧老先生曾放下话，他这个学生是能一路直达状元考的。

    若成真，那她家三少爷……

    确实没什么可取之处诶。

    主仆俩对视一眼，对林少堑的漫漫亲事路，又担忧起来。

    ……

    与林少堑见面，是楼晚秋自己要求的。

    她那些事，没刻意隐瞒，林家既已知晓还来求亲，林家太太的态度不可谓不诚。

    尤其庞嬷嬷转述给江氏的那些话，她听了亦是十分窝心。

    但她有自己的顾虑。

    林家三少爷相貌堂堂，博学广记，若不是身体原因，早走了科举之路；

    她这样已有瑕疵的人，怎堪配？

    楼晚秋表明了态度，打算亲自婉拒这桩爹娘与哥哥、妹妹都看好的亲事。

    林少堑得知她的想法，沉默了片刻，突然道。

    “大姑娘可知，大夫怎么说我这身子？”

    楼晚秋微怔，摇头。

    “林家这些年做生意赚的银钱，有七成都花在了为我续命上；我若出生在普通人家，坟头的草怕早长高了几茬。”

    他言词嘲讽，却并没有自怨自艾。

    “大姑娘觉得，我这样的残躯配得上什么样的女子？”

    楼晚秋看着他清俊的脸庞，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三少爷怎可妄自菲薄？你如今身子调养得当，大夫不是说再过小半年，就可恢复如正常人吗？”

    林少堑抬眸，朝她一笑。

    “大姑娘是因为这个拒绝我的吗？”

    他眼神清亮，笑容带着莫名蛊惑人的味道，楼晚秋只觉头脑微微发晕，下意识就点了头。

    等反应过来，忙敛了心神解释，“三少爷值得更好的女子相配。”

    “若我说，大姑娘便是你口中那个更好的女子呢？”

    楼晚秋心口一窒，直直看着他。

    林少堑扶着桌子艰难的站起身，朝楼晚秋作揖，“少堑倾慕大姑娘，想娶大姑娘为妻，琴瑟和鸣，与卿相伴，共渡白头。”

    “你……”

    楼晚秋被他这样郑重的态度震的心口发烫，眼眶一点一点温热。

    “我虽清白，名声却终是有损，三少爷……不忌讳吗？”

    “大夫虽说再调养半年，身子可大好，凡事有万一，大姑娘害怕万一吗？”

    林少堑强压着双腿间的战栗，认真道。

    楼晚秋看着他，良久后，捂住了眼睛，泪水从指缝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