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恒逸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发，然而他手刚动，又收了回去。www.sushouwx.com

    他看着怀着哆嗦颤抖的人，轻轻道，“看，弱小的话，想活着，也只能依赖他人的心软。”这声音冰泠泠的，像沧溟河水刮她的肌骨血脉一般，刮在碧洗的心上。

    碧洗哆嗦了一下，然而她的心却奇异地冷静下来，连带着她的身体，慢慢也不再哆嗦了。她咽了口血水，轻轻道，“我这条命，本也是你救的，你拿去吧。”

    云恒逸轻轻笑了一下，还没说话，远处的火红大鸟却叫起来，“谁要你的命，谁都不许要你的命，你快过来，我要吃掉你！”

    碧洗疑惑地歪头，又去看这只大鸟。

    它竖起了金红色的双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然而它的眼神并不怎么凶狠，连带着翅膀也扑腾了两下，就脱力地摆在身体两侧。

    看见碧洗仍然看着它，它小爪子“哒哒哒”，往前迈了好几步，脑袋“砰”的一下撞在铁栏杆上，然后一屁股墩坐在地上，“呜呜呜”哭了起来。

    细听它哭的内容，无非也是“我好饿”“要吃饭”之类的。

    云恒逸道，“你要吃什么？”

    鸟头“咻”的一下抬起来，双瞳又开始分开，金色的眼瞳注视着云恒逸，红色的眼瞳注视着碧洗，看见它的眼神，碧洗又忍不住抓紧云恒逸的衣袖。

    鸟头往后一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闻到什么很香的东西似的。

    它轻轻哼了一声，“你们这些人，都想要我身上的东西，你，让我吃掉你，我就把东西给你。”

    碧洗眨眨眼，“我？”

    鸟头轻轻点了点，连带着它脑袋上那几根翘起来的毛发也跟着摇。

    碧洗没说话，她隐约觉得，这种鸟，她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可是再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转头，和云恒逸说了些自己隐约的记忆。

    “原来如此。”云恒逸道，“重明鸟，喜沐月华，睡温暖之地，饮醴泉之水，食喜怒哀乐之气。不过，你长得真不怎么像书里的重明鸟……”

    云恒逸话未说完，只见鸟头金红二色的瞳孔重合起来，它的眼珠子放大，“哒哒哒”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歪着头看着云恒逸和碧洗，“重明？重明鸟。”

    “我——原来是重明鸟。”它的眸中蹦出焰火一般的光彩，映照着金红二色熠熠生辉，很快，它又继续灼灼盯着碧洗，“好饿，好饿啊。”

    说着，重明鸟用身体拼命撞铁栏杆，它撞得厉害，铁栏杆都被它撞出火花，黑色的铁质细长圆柱上，不时流动着金红色、火焰一般的符文。

    那是禁锢重明鸟的符文。

    重明鸟哀哀叫道，“让我出来，我要出来，要吃饭，我把我的眼睛给你，好不好。”

    云恒逸道，“一言为定。”

    这是个非常粗糙的符文，云恒逸只摸出腰侧玉笛，趁符文被重明鸟引动之时，用玉笛之音略加引导，便将囚笼打开了。

    重明鸟飞一般地冲出来，一下子蹦到了碧洗身上，撞得碧洗闷哼一声，不知又咽了多少血。小鸟却张开双翼，将碧洗抱住，然后鸟头伏在碧洗肩膀上，小嘴一张一合。

    碧洗感觉浑身一抽，接着脑中白光炸过，眼前一空，片刻后才清醒过来。

    这种清醒的感觉，好像夏日、午睡醒后，生出的岁月悠长从容之感。

    她忽地回忆起，未被卖入萧王府的午后，那时家里不曾遭难，家境尚可，她从河边捞完珍珠回来，父亲在取蚌珠，母亲在洗珠，父母体谅她辛苦，让她在小院的躺椅上睡着。

    躺椅晃晃悠悠的，天上白云也慢慢飘来飘去，那时她还不叫碧洗，她在躺椅上歪着，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等到她一觉醒来，父亲拿了个板凳，坐在她边上，给她打扇子。

    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见她醒了，叫她来吃……

    ……

    碧洗感觉浑身一轻，那种愤怒、绝望、不甘……似乎都消失了。

    重明鸟咂咂嘴，不甚满意的样子，收起双翼，从碧洗身上跳了下来，然后绕着云恒逸、以及他抱着的碧洗，转了一圈又一圈。

    它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也不提给眼珠的事情了，口中念念有词，像是颇为奇怪、又颇为遗憾一般，“怎么你身上，没有吃的呢？”

    “有也不给你吃。”云恒逸伸出手，“东西拿来。”

    重明鸟眨巴眨巴眼睛，“我们都是吃饱了，才给眼珠子的，我都没吃饱。”

    闻言，云恒逸便转头，看了一下它的眼瞳，金色的眼瞳亮了一些，红色的亮了更多，瞧着这重明鸟的精神，比方才好多了。

    见它耍赖皮，云恒逸也没生气，而是开口道，“我对你的眼珠子没兴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灰色的泡泡，大约、这么大。”

    重明鸟眨巴眨巴眼睛，小爪子在地上踱了几下，又在地上挠了挠，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