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夜归(修)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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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栩栩惊春(重生)》 

    至于栀芫,她曾想要一同带来窦府,却出乎意料的遭到了拒绝。

    她还记得那日她悄悄出府,以薄纱覆面与栀芫在街边茶楼会面。

    彼时栀芫已在花房任职数月之久,因能力出众而颇得赵管事赏识,成为花房内数一数二的领事丫头,底下人皆称一句栀姐姐。只是掌管整座府内花草梳理一事未免疲累,而借栀芫之手她已经探得不少密信,眼下婚约既定,待到她嫁出府去,独留栀芫在此未免辛劳,故而终究还是心生不忍,生了带栀芫一同离去的心思。

    没曾想栀芫静静听完她的意图,竟当即弯身跪在地上,碍于街巷人多眼杂,她慌忙将栀芫瘦弱身躯一把搀扶起来。却见栀芫面色平静低声道:

    “小姐毋需担心奴婢,您对栀芫向来关照有加,又满心照拂,为小姐做这些事从来都是奴婢应当且心甘情愿的,何来疲累一说?再言之,您从前总忧心府内有人暗中作梗,是以才假借与奴婢生了嫌隙演戏而得以暗中窥察。眼下一切尚未水落石出,若此时奴婢便跟您一同前去,咱们先前的种种隐忍便都是前功尽弃了。”

    林栩看着面前那张份外倔强的面庞,一时缄默未言。

    似是怕她仍有顾虑,栀芫又道:“况且竹苓如今在小姐身边照料,从前晴芜姐姐尚在时,竹苓与我皆受过晴芜的许多恩惠,我了解她的性子,不仅为人仗义忠厚,做事更是仔细,想必有她在您身边,定会将您照料周全。”

    林栩点了点头,“竹苓做事仔细,又一派衷心,自是熨贴不过的。只是,你若肯随我去窦府,在我身边做大丫头到底体面些,花房杂事委实琐碎......”

    她目光停在栀芫双手上磨出一层厚重的茧子上,隐隐流露出些不忍,从前跟着她的时候处处养尊处优,栀芫又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栀芫了然道:“小姐勿要担心。栀芫从前便在厨房做些杂活,如今到了花房,只觉得清闲很多,这些活计比起劈柴火扫灰来委实算不得什么,您便莫要再担心了。”

    栀芫再三坚持,她见劝说不得,只能作罢,只在临行前又塞给栀芫好些银两,足够她应付周转接下来的时日。

    .

    一晃数日,窦府也渐渐回归至迎亲前的平静,前些日子红艳艳的帐幔尽数撤了下来,唯独院落中还留着些许,已然在风吹日晒间失了颜色,一连几日雾霭重重,天色如上了年岁的旧衣衫,倚着愁云泛着灰蒙蒙的光。

    林栩坐在小轩窗前,手中执着书卷,指尖停留在一句“繁红一夜经风雨”之上,心绪却如乱麻始终缠绕不去。

    栀芫的话仍萦绕耳边,正如她所言,林府内外的种种疑云未解,她步步为营,深恐稍有不慎便陷入无底深渊。可即便如此,她嫁入窦府后的境况,却比她预料的还要扑朔迷离。

    孙碧滢的杳无踪迹、青娘与窦言洵的过往纠葛,这一切似乎都藏着深不可测的玄机。而那日韶景园血染的窦言洵,更是令她心头萦绕不去的疑问。每一件事如同细线,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将她牢牢缠住。

    尤其那日出嫁时以箭射来的纸笺,上面的字句不见首尾,却暗藏警示。那只箭是周惟衎授意的么?若是,周惟衎为何又这般含混不清,及笄那日的“并非良人”与此又有何关联?

    她费尽心思想理清这些线索,却始终未能些头绪,桩桩件件,早已如同块块巨石般压在她的心口之上。以至于时常夜半梦醒时分,她便挣扎着坐身而起,心中满是迷惘与惊疑,而冷汗纵生。

    夜半梦醒时分,她身边从来都空无一人。

    林栩抬了抬眼眸,冷秋残日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屋内,留下稀薄光影,堪堪照亮几案上摆放的一套青瓷茶盏,杯盏中澄碧的茶水早已冷却。

    自她嫁给窦言洵以来,除了新婚当夜那短暂的只言片语,她与他几乎没有真正相处过。

    接连几日,他都起得及早,只说如今衙门琐事极忙未得闲暇,而夜晚又总是踏月而归,每每等她梳洗完毕睡下,才能听到他回来的动静,为了不将她吵醒,窦言洵索性便直接宿在书房内。

    直至有一次,她终于忍住困意,而硬生生等到他夜归而来,本想借此与其相言几句,没曾想窦言洵却喝得烂醉。月白色直缀上有大片被酒打湿的痕迹,光滑华贵的缎子上满是褶皱,他踉跄着走进殿内,随手将腰间腰带抽去,任由小丫头为其将靴子脱下。未等林栩吩咐竹苓煮醒酒汤来,他便已不省人事地昏了过去,独留给她一片狼藉。

    接连几日如此,林栩便敏锐察觉到,在别院伺候的一些婆子丫头们看她的眼神变了。

    常嬷嬷每日清晨带着丫头们来换洗床单,原本还笑意盈盈,瞥见干净如新的床单后,面上虽仍维持着笑意,却不自觉地多了一抹异样的神情,那笑容中仿佛多了几分轻蔑与冷嘲。算算时日,成婚月余,她这位新进门的二少奶奶仍是处子之身,纵然她不觉有恙,这些夫妻不合的流言蜚语却渐渐漫天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