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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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屈居在碧霄府这么久,是我耽误了你。”
瞿准摇摇头,低声道:“不,不是这样的。我当时初出茅庐,年轻气盛,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又贪图那人手上的《玄元脉经》,才和他打下了赌。若当时我不那么冲动,也许他不会真的对你下手。我只想着证明自己,枉顾医者仁心,是我连累了你。我已在师父灵前立下重誓,不治好你,绝不离开。只是这毒当真匪夷所思,是我无能……”
他这一席话,早不是第一回说了。薛扫眉此刻疼痛稍缓,面色已好看了些,闻言微微一哂,慢慢道:“你看,你又想岔了。那人是先给我下的毒,再找的你,断无你连累我的可能。你是在救我。”
“不,若我早早低头,他说不定……”
想到此处,瞿准又被无力且混乱的思绪笼罩。
四年多前的一个月夜,一个戴着半张黑漆面具的男子找到他,声线冰冷:“此毒唤作‘捣练子’,发作起来令人痛不欲生,直至心肝碎裂而死。听闻瞿扁鹊少年圣手,不知你敢不敢与在下赌上一赌?十年之内,如你能从中毒之人身上彻底拔除此毒,便算赢我,我会将《玄元脉经》全本赠予你;若你输了,其实也并不用承担什么代价;如果想退出,随时由你。怎么样?”
《玄元脉经》,那可是源自上古的医家秘籍,在江湖中佚失已近百年。瞿准的师父年轻时曾在太医院任职数年,有幸瞥见院内珍藏残本中的两页,从中受益良多;后来他改在江湖上行走,收下包含瞿准在内的一干徒弟,便也经常向他们提及此书。面具人用它作为诱饵,瞿准没有办法不上钩。
他由此开始给薛扫眉诊治,同时研习解毒之法。甫一开始,薛扫眉以为瞿准和面具人是一伙儿的,对他态度十分冰冷,一声不吭,诊疗时也极不配合;而瞿准不明就里,以为面具人定是薛家的亲朋,才会以如此珍贵的脉经作为悬赏请他出山,对 于薛扫眉的抵触,他只当是她因受了灭门的打击而性情改变,还是秉持着医者的父母仁心,耐心调养薛扫眉孱弱的躯体。
直到有一次,薛扫眉因为拒服解药而疼晕过去,薛兼请了瞿准过来诊治。瞿准以为是薛扫眉又悲伤操劳过度才毒发的,实在见不得自己的病人如此自苦,待她醒来之后,大肆唠叨了一番——他原本以为自己这次又是自说自话,谁知当提及面具人的“一番苦心”时,那素来古井无波的病人忽然眼睫微动,乌黑的瞳仁望过来,让他心跳漏掉一拍。
借着薛兼因故离开的空档,薛扫眉第一次对瞿准开了口。
“你说的请你解毒的那个人,就是他,对我下了毒。他现在每个月十五日前会给我一粒药丸,如果我不按时服下,就会是今天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那个人,他还杀了我薛家满门。”
简简单单的三句话,让瞿准几乎握不稳手中的银针。
她那时面色还能透出些血气,平静地看过来,像傍晚枝头垂下的夕颜花:“如果这些你之前不知道,那么,请你听过就忘了。找个机会逃走罢,我不希望再有人死。”
瞿准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磕磕巴巴地回应:“我不会走。师父说过,我是他最好的弟子。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死。”
他后来和薛扫眉日渐熟稔,成了朋友。可惜的是,当日的好奇心和好胜心,都被瞿准自己的无能为力和薛扫眉的日渐羸弱逐渐消磨。一千多个日夜过去,瞿准始终盘桓在碧霄府,他不想承认却只能承认,自己还未窥得拔毒的门道,但薛扫眉的身体已如风中之烛,不知还能燃烧多久。这赌约对于瞿准来说,并非毫无代价,他付出的是数倍于治疗其他病人的精力,还有最最宝贵的时间,却未窥见半分胜算。
瞿平仲心有轮转,薛姑娘仍在咳喘,屋内一时无言。
就在此时,窗棂突然被人怯生生地扣响,阿橘在外头低声唤道:“大姑娘,薛管事来了。”她声如蚊呐,一改平时风风火火的做派,仿佛老鼠见了猫。
竟来得这么快。薛扫眉顿时敛起笑容。
阿橘话音刚落,一道沉稳男声便在门外响起:“大姑娘,薛兼来接你回府。”
薛扫眉冷笑,一言不发。
瞿准知晓薛扫眉与这位薛管事向来不睦,夹在中间,不禁有些尴尬。他尚在踟蹰,却听见薛兼又在门外道:“瞿扁鹊也在屋内么?纵使医者父母心,也应知女子清誉要紧,当避瓜田李下之嫌罢?请开门!”
这话说得颇重,瞿准还没来得及生气,薛扫眉已坐起身,面无表情地将榻上的瓷枕掷到了地上:“滚!”
瓷枕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外间人一顿,抬脚往近处来。玉霓裳也守在外头,眼见这厢又要闹起来,腰肢一扭,便上去说和。
屋外脚步声和赔笑声混作一团,薛扫眉抓住时机,拼尽力气坐起,用仅有瞿准能听见的声音道:“向那个人多要些解药。”
时间紧迫,她气力也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