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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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雪录》 

    陈相如早有意为二人引见,见薛扫眉主动过来,便也起身,为陆缥介绍:“缈之,这就是我与你说起过的、名动江南六道的‘女陶朱’薛大姑娘。薛家富贵无匹,但凡是官府号令,那是无有不从的。喏,圣人去岁最喜欢的两样江南贡品,南珠与荔枝,都是薛大姑娘倾力助本府搜罗来的。我原本有意上个劄子,为薛家请个封赏……”

    他言及的“圣人”,便是当今皇后,陆缥母亲嫡亲的阿姊。

    陆缥懒散靠在屏风上,嘴角噙笑,权当没听懂。

    陈相如眼见他并无接茬的意思,重重咳嗽一声,自己将话圆回:“……薛大姑娘却说她不是沽名钓誉之辈,不必如此。不是我夸口,大姑娘对上仁孝,对下更是乐善好施。单就东坊市里头薛家设的慈幼院,便收留了不少孤儿寡母……”

    他讲得唾沫横飞,薛扫眉面上带笑,心中却不领情——可不正是“乐善好施”么,就连这座薮春别院,都是她“施”给陈相如的呢。

    陆缥微微颔首,想到探子报来的这座“陈家”别院的渊源,忍不住笑意更浓——陈相如还叫人家“薛大姑娘”做什么,合该直接叫她“薛施主”才对。

    二人腹诽完毕,目光相对,均从各自眼神中读出一丝不耐烦来。

    “府尊大人谬赞了,这都是奴家该做的。”薛扫眉率先开口,止住陈相如聒噪,将话头递给陆缥,“听说察院大人自未央京中来,不知在碧霄府可还住得惯?”

    陆缥往自己杯中添了些酒,立起身,慢悠悠道:“听薛姑娘的意思,陆某要是住不惯,你难道也送我座宅子么?”

    他此言既出,陈相如顿时酒醒了一半。

    “也”是什么意思?难、难道陆缥知道这座别院是薛扫眉送他的了?

    薛扫眉倒是镇定。薛家账面上的钜亿财富,名义上归她所有,实则都会在薛兼的管控下,最后倒入面具人的口袋。反正钱不是给自己挣的,她干脆当个善财童子:不管是给慈幼院购买物资,还是在生意场上上下打点,薛大姑娘无不是挥金如土。薮春别院虽然价贵,不过是她这些年来赠给碧霄府官员的九牛一毛而已。她也没指望他们能上天入地给出回报,不过求个分寸之内的方便,不能算行**贿。

    如果陆缥想要什么,她也能给的。只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如果他够格成为盟友,可考虑将今日收回的东西转送给他,那可也是一份大礼……

    薛扫眉定下心神,举杯莞尔道:“既然察院大人开了尊口,那我一定全力以赴,争取让您满意。”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用来敲打陈相如的一句话,教她这么一解,倒像是陆缥开口要东西似的。

    陆缥扬眉看她,本打算说些什么,却被一声轰然巨响打断了。

    响声发自薛扫眉背后的歌舞场中,她不及转头,已在陆缥眼中看到杀气。

    视线微微下移,她见陆缥的右手探入左袖,似乎握住了什么物件。而就在一息之前还握在他右手的青瓷酒杯,此刻正静静立在案上,杯中与边缘齐平的佳酿不仅一滴未洒,甚至连涟漪都无。

    好快的身手。薛扫眉虽不会武,却也旁观过道馆的师兄弟练功,因此知晓他这屏息间静水无澜的一拿一放,应当颇具功力。

    陆缥松开已拿住铁扇的手,随意坐回座上。他已分辨出那声响既非出自火石,也非出自行家,倒是和眼前过分沉静的薛大姑娘有些关系。

    “看来这杯酒是喝不成了,”他已被敬了十数杯酒,此刻面上如被浅霞点染,一双桃花眼笑起来似有烟波流转,泛着几乎不可察觉的恶意,“好像是你的周世兄把桌子掀了呢。”

    薛扫眉双睫一颤,深吸口气,转身看向场中。

    那边厢周烈已在众目睽睽之下,摇摇晃晃地立了起来。他身形笨重,拖着一身酒气、七分怒意,在被掀翻的桌凳中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站稳。他本也生就一副好皮囊,可惜这几年来沉醉于酒色之中,双目中的舒朗神采已被腐蚀殆尽,只余一片空洞和阴鸷。

    一旁的周老爷急得不行,低声呵斥道:“逆子!你这是做甚?”

    周烈涨红了脸,冷笑道:“做甚?这领舞跳成这样,也好意思说是菩萨蛮出品?玉妈妈!叫你们从前的领舞如儿姑娘出来!”不待玉霓裳回答,他又自问自答似的说,“哦,对了,她是再出不来的了。她再也不能是我的如儿,而只能是劳什子陆大人的潋滟了!好一个趋炎附势的菩萨蛮,好一个见色起意的陆御……”

    可惜他并无机会说完这一篇慷慨陈词,最后一个字未及吐出,便被周老爷惊怒交加的一个耳刮子打没了——这一下可谓是拼尽全力,周烈被打得跌在地上,低头便吐了一口鲜血,借着酒劲昏了过去。

    周老爷成功让儿子闭了嘴,转头便跪倒在地,涕泪交加:“御史大人,御史大人,犬子顽劣,绝非有意冒犯……”

    陆缥含笑冷眼看着。从他这个角度,不仅能望见周家父子的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