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 【瘟疫】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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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娘子和她的两个女儿的热情款待。两个女童,大的文静秀气,小的狡黠活泼,都是有教养的孩子,给薛扫眉留下了极好的印象。薛兼依稀记得,当时薛扫眉眉眼间的温柔,与看向他时完全不同。
她此刻的迟疑已足以显示不忍,他不由得冷声提醒:“反正郑娘子谋害亲夫,横竖都是死。不能让不相干的人,坏了我们的大事。实在不行……事后将她家的两个丫头接到慈幼院,好好抚养成人,也算对得起这场主仆缘分了。”
薛扫眉难得地赞同他一回:“对,先将两个丫头接到慈幼院,让兰兰照料。郑娘子的婆母状告儿媳弑夫,想来那郑家已没有两个孩子的容身之处了。你亲自去接人,现在就去,务必办妥。”
“那陈知府那里……”
“不急答复。年后升堂,还有很多时间,我要好好想一想。此案和林掌柜暴毙相关,又涉及毒物,你找人将薛兼请来,我有事与他交待。”
薛兼还待再争辩:“可是……”
“不必说了。此事我会办妥,不至于影响到主人的大事。”
“你如何能保证?”
这话问得可笑。薛扫眉收起表情,冷眼看他。末了,那张依旧苍白的小脸上,泛起一丝只针对他的、饱含恶意的微笑,举重若轻地将他击溃。
“薛管事忘了自己刚刚说过什么?主人让我去‘勾搭’‘笼络’的陆御史,不正适合在此时派上用场么?”她傲然道,“你将我的原话转告给主人,他一定会放心的。至于你,安心做好他的狗就好,不必朝我吠叫。”
***
同一时刻,被薛扫眉背后点了名的陆御史,正和陈相如坐在一起,满面凝重地听伏在下首、风尘仆仆的青衣小官泣告。
“南屿发瘟疫了!几日之内,横死的人已不可计数,宛如人间炼狱……所以我赶紧前来,向府尊大人报告。”
来人正是南屿县县令,王俭。
陈相如眼前发黑,几乎捏碎手中的茶杯。
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夏天,碧南道也曾在洪水后被瘟疫席卷。当时的他尚且年轻,在那场浩劫中失去了自己的半数家人。他的妻子,上午还在绣花,晚上便浑身乌青地倒在他怀中。陈相如清楚地记得,那双平日里总是笑意盈盈的那双眼睛,至死都没有合上,眼眶里只余两汪血泪,最终坠在垫着她脸颊的他的衣袖上,就像是她手中未绣完的凌霄花。
陈知府是爱花之人,却从此再也看不得凌霄花。
他的好夫人、与他一起发誓要白首同心的结发妻子,香消玉殒后却不得葬入陈家祖坟——只因所有病患的尸首均被官府挖坑填埋,浇以石灰。漫山遍野,都飘荡着瘆人的白雾。
人间炼狱,那就是人间炼狱。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陈知府下意识地想逃,被陆缥一把按在椅子上,茶杯顺势砸在高几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他惊怒交加,一时忘记对于陆缥的忌惮,就要发作,可陆缥已经别开视线,走上前去,全神贯注地问起王俭南屿瘟疫的详情。
王县令抹了一把眼泪,细细交待。
南屿人口大多数分布于沿海地区,而那里正是本次瘟疫的重灾区。大约十日前,便有岛民陆续出现呕吐、腹泻、畏寒、转筋等症状,体弱者一两日内便全身发青,眼窝深陷,脱水而死,侥幸活下来的也状如厉鬼,连起身的力气都无。发展到后来,开始出现举家举村横死的情况,坟场里的尸体堆叠在一起,远望如绵延的京观。再后来,已经无人顾得上收拾尸体,家家门户紧闭,唯恐瘟神降临,但仍有人不断死去。
王俭粗略地估计了一下,整个南屿的人口恐怕已消失了十之二三。昨日晚上,跟随他多年的师 爷忽然也开始上吐下泻,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在他面前一命呜呼,活活将王知县逼成了惊弓之鸟,抛下一切,连夜乘船奔至府衙,又在衙役的指引下跑到陆缥府上,寻求上峰的帮助。
“事态如此严重,你为何早不上报?”陆缥厉声道。
“卑职这五日已给府尊大人连上了三道劄子,”王俭满面通红,声音渐低,“许是大人事忙,一时没有顾上……”
陈相如面沉如水,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自从陆阎王来此,他便倒了血霉,三天两头的不是头风发作,就是一泻千里,几日没看劄子不是很正常么?王俭这厮为了摘清自己的责任,竟然在御史面前攀咬上司,着实可恶。
那王俭见陆陈二人俱不发一言,心下更怯,勉力辩白道:“卑职本打算差遣师爷明天来府衙报信,谁曾想他今日也……这场瘟疫来势汹汹,卑职平生未见,实在是有心无力。天可怜见,卑职一家老小现在还都在岛上……”说到最后,他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陈相如闻言,不由得联想起二十多年前自己无助的境况,面色稍缓。他正要出言宽慰两句,忽听陆缥冷声道:“眼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