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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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又是为了什么?
他想不到的是,陆缥两次漏夜奔走,做的是同一件事。
一炷香之后,薛家灭门案的案卷已再次被陆缥自档案库中提出,摆上他设在府衙后院的书案。
正至深夜,府衙中除陆缥之外,仅在机要处留有少许值班的胥吏。此刻后院中,只他一人。
陆缥将蜡烛移近,就着光,细细翻阅那两册薄薄的案卷。
他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掠过,终于在看到“除薛昭女扫眉外,四十八口皆殁”时停留下来。
四十八,是案卷中记载薛家遇难的人数。
可薛扫眉今天说的是——
“四十七条人命,不该如此草草了结。”
“四十七条人命,官府可以不在意,可他们是我的至爱亲朋,我不能忘记,也不敢忘记。”
——她甚至重复了两遍。言之凿凿,可谓如此。
那么,薛扫眉认为还活着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她如此陈述,是有意欺瞒,还是在暗中求救?
陆缥正思索着,陡然间,几声夜莺啼叫由远及近,婉转擦破夜晚的宁静。他侧耳倾听,找到那声响中的规律,吹熄手中灯烛,信步走到院中。
一片漆黑中,他将手指凑到唇边,回以三声鹰啸。
很快便有精干的身影翻越院墙,拜倒在陆缥脚边。
“属下奉命追踪薛家马车,路上并未发现异样。但约在子时初刻,薛家管事薛兼忽然骑马外出,速度很快,已出南城门。事出突然,咱们在郊外不曾提前布置人手;若直接尾随上去,夜深人静的,恐怕会被发现。属下已将同伴留在城门内蹲守,密切监视薛兼回程动作。”
“你是说,南城门的守卫直接给薛兼开门,放他出去了?”
“是。”这正是暗卫即刻来报的原因。本朝虽已取消坊市宵禁,但各级城门开闭的时间仍受律法制约。碧霄府属于府城,其四方城门应于子时下钥,破晓后方可打开。薛兼能够连夜出城,必是有城门守卫违反律法,偷偷为他开了方便之门。
区区商户人家的管事,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若他做的不只是生意,而是薛扫眉所说的“颠覆社稷”的事情……
“立即去查——”陆缥冷声道,“看看是哪个守卫有这样的胆子,他与薛兼之间平素有何来往。做得隐蔽些,切莫打草惊蛇。有了消息,立刻来报。”
来人领命而去。人声既灭,此间唯余簌簌风声和沙沙叶响。
陆缥陡然灵光一现,想起簪缨方才的罗唣。
南郊的落叶,桑罗观的银杏……南郊,桑罗观。
此前他已查清,那位潜心为薛扫眉解毒、曾代玉霓裳给薛扫眉传递物品的医圣弟子瞿扁鹊,正寄住在南郊桑罗观。
回忆起薛扫眉今夜的孱弱之象和滚烫鼻息,陆缥大致有了猜测 。薛兼向南急行,也许是想请瞿准去给她诊治。
一介贼子,竟然为了被看管起来的人质,甘冒被人发现横行不法的风险……甚是有趣。
但愿薛大姑娘平安无事。如此,他便可早日找到机会,与她好好谈谈。
陆缥闲来袖手,极目远眺。饶是他使力极佳,也只可在一片黢黑之中依稀辨别出建筑剪影,以及由它圈出的四角天空。
与此同时,数里之外的薛宅里,亦有小厮正仰头注视着同样形状的方寸夜空。他刚刚听见空中传来熟悉的异响,故而守在这里。
少顷,远道飞来的信鸽收翅落下,被其收入掌中。
***
薛扫眉这场病来势汹汹。瞿扁鹊和一众仆从日夜守护,直到第三日清晨,她才将将退烧醒转,能够勉力从榻上坐起来一会儿。
这几年,因血虚畏寒,薛扫眉房里总是早早点起炭盆。为方便透气,房门微微开了一条缝;又为压制入侵的寒气,屋外檐下也烧了一盆银丝炭。
阿橘正在翻动屋外的炭盆,忽见薛兼风尘仆仆地从外边大步走来,连忙缩手退到边上,行了个礼。
“大姑娘醒了?”
“是。瞿扁鹊说人已无大碍了,但需好好休养,这几日不可再见风。”
薛兼闻言颔首,很快走到薛扫眉闺房门口。他伸手正欲推门,忽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折返回到炭盆边上站定,抬起双臂。
白蒙蒙的水雾从薛兼衣袖下方穿过,一阵暖流如电流徐徐涌动,击退了他身上的寒意。
薛兼在寒暖交杂中默默站立,忽然想起幼时在北方幽宁道深山中见过的雪松,被风拍打过后簌簌甩下雪粒的样子。那时他衣不蔽体,但仍忍不住想:那些树好孤独啊,都没有人在意它们冷不冷。
片刻之后,等身上的寒风肃尽、彻底暖和起来了,薛兼才收起思绪,抬步推门而入。
薛大姑娘早就听见他在门外,此刻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