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64.闲听雨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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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每天都顺着那几棵银杏树冒出来,这样的日子真的能有尽头吗?
温雪音摇了摇头:“人在尚未咽气时都是完整意义上的‘活着’,只有犯了法的才能在大理寺的监督下被处死,这时,只要旁人插手一下,无论出发点是好是坏,都算‘草菅人命’,而死了的这些人则叫‘枉死’。”
“如果此时心软,想给病人一个痛快,那其他的人会怎么想?想死是一瞬间的事,想活才是人之常情,等求死的热情退却,有的人会感谢你的不忍,但是还有的人会在事情结束后转头为这些被杀的人哭泣,更有一部分人,原本想努力活着,但一看到可以死得这么痛快,立马就求死,人心萎靡,事有所阻。”
温雪音看出塔尔莱暮的似懂非懂,继续解释:“你们常打仗的应该懂这个道理才是,旗靡辙乱,心不往一处使,该如何让他们听从命令出生入死?这也是一样的,让他们知道除非尸体硬了,不然就算是只有一口气,都得好好活着。这不光是他们的事,也是我们的事,他们尽力而活,我们也尽力去治,事在人为。”
塔尔莱暮可能听懂了一点,但他深谙学习之道,清楚此时绝不可以提问,必须要恍然大悟地点头,才能证明自己并非顽石一块,慧根尚存。所以他抿着嘴,点了点头。
温雪音鼻息一重,聊作嘲笑,她明白对方是个未开化的动物,并不点破,只别过头去。
好歹塔尔莱暮也学过一点什么,比如在老师沉默时适当抛出一个在自己接受范围之内的问题:“治到现在不也没用吗?”
温雪音:“……”
但这个问题显然不在温雪音的接受范围内。
“你想多了吧?”
温雪音一怔:“什么?”
塔尔莱暮的脑子崭新,沟壑和弯绕和比旁人少了些,因此心思勉强也能算上澄澈。他对温雪音事事都要包 揽并苦恼于事事的做法很是不解,这份不解还持续了半个月。
“这也不是你该考虑的。”塔尔莱暮问道,“你手上有调令,想的应该是怎么杀回京城。”
温雪音不说话了。她自诩学得又多又精,如今到江南,就应该兼顾万事。
怎么就能忘了京城中盘踞着蠢蠢欲动的一条毒蛇呢?
“你刚上任?”
温雪音有点微妙的难堪,但发觉对面的人并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也就不太抗拒地点了点头。
“哦,难怪。”塔尔莱暮抚摸着腰间的佩剑,上面镶嵌的宝石在这种天气下显得有些黯淡,“我是觉得,我千里迢迢到这里,不只是作为一个官兵入城的理由。”
当局者迷,温雪音脑子里乱成一团。调令兵符具在,肯定是宋却希望她有所作为,能这样大大方方地将北疆人放进来并驻扎在袁宅门口……
温雪音不敢确认。她好像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太过极端,当奸臣还是当忠臣,都要黑白分明地在一条路上走到黑。
她本应该很了解宋却才对,毕竟跟陶闻殊师出同门,她应该有几分样子与陶闻殊相似。
温雪音从袖中摸出调令,那是宋却亲笔书写,盖了私印,因为涉及北疆,这个调令不可以被任何人发现。
可她如果真的要这么做,又为什么不说呢?白纸黑字也好,口头许诺也好,她只要告诉自己,就不必陷在大雨囹圄中了。
“我要是会错意了呢?”温雪音问着,也不知道问他还是问自己。
“那就怪宋姑娘。”
原是如此。
“……北疆目无法度,戕害人命,残害袁宅……残害吴中百姓,现将其捉拿。”
塔尔莱暮一把抢过温雪音手边的面罩,从小篮子里抓了一把艾草香囊。倾城的大雨中剑光闪烁,原本还算平静的袁宅却突然被闯入了。
燥热的京城怨声载道,城门被剧烈地拍响,封城的日子里,这是为数不多的外界的消息。
徐敬慈打听一番后连忙将人扣住,策马扬鞭赶往中书令府。
盛夏闷热,可宋却的病迟迟不见好,一进院门就闻到难以忽视的药味。
他急匆匆地问过宋却的动向,走向书房。
清苦的药味顷刻间席卷了徐敬慈,宋却摆了摆手,示意尺素退下。一时间,在城门口大喊着“袁氏被屠”的那人,成了一根卡在嗓子的鱼刺,咽下还是吐出都十分困难。
“宋却,我跟你说,你别……”徐敬慈朝着她迈开步子,可还没走几步,就闻到混杂在药味当中的血腥味。
宋却大概是刚咳了好一阵,碎发乱糟糟的黏在了鬓角,她捂着手帕,随意地朝着徐敬慈看了一眼——
真是毫无波澜事事洞察的一眼。
“你早知道了?”徐敬慈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大概是不可置信居多一些,“给温雪音调令,把塔尔莱暮送去江南,就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