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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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民国]》
话说这一天,白瑾瑜恰巧没有出门,留在家里盘账。
才过午饭不多久,手上的算盘正是拨得劈啪作响呢,忽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嚎啕的哭声,隔着书房的门板都清晰可闻。
白瑾瑜当下便觉得诧异,心道:瑾璎隔天就要去首都第三中学点卯,今天特意去那一片走走,应该不会那么早回来,瑾琪那个小丫头也上学去了,还有谁会在家里大哭大闹?阿苗吗?等下了楼一察看,那个伏在沙发上嚎个不停的,不是白瑾琪是谁?
虞妈站在沙发旁边,两手交握着,也是一脸苦恼地望着她,说:“这是怎么了呀?进了家门就是一个劲儿的哭,问她怎么回事,也不同我说。”
白瑾瑜听着她嚎哭,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真有些心烦。想:这个小烦人精,不给我找点事情就不消停。先前可怜兮兮地盼着要去上学,替她交好了学费,结果呢?半天课还没有上满,又逃学回家来了!
只是看她哭得那么可怜,又不能真的放开了教训一通,白瑾瑜一手按着突突直跳的额角,直如按住自己濒临爆发的脾气,狠狠吐出一口浊气道:“这又怎么了,小祖宗?今天早上不还高高兴兴地去学校的吗?”
白瑾琪倒是搭理她了,耸动着肩膀,从靠垫里抬起一张浸满了眼泪的小脸来,哭哭啼啼地打着噎道:“我再不去学校了......钱瑞云、钱瑞云,她倒去了程巧书那一边——我恨她!”
白瑾琪从前念中学时,嘴里颠来倒去也就那几个名字,白瑾瑜对她那一堆小孩子的破事没甚兴趣,也听得记住了,当下就和脑子里的人物对上了号,嗤笑一声说:“那不是必然的吗?我早同你说过,你那个叫钱瑞云的同学不过是个一起享乐的酒肉朋友,谁有钱有势,她就哄着谁。”
她说话的口气格外的轻描淡写,倒显得恨声恨气的白瑾琪小题大做似的。
白瑾琪直直地望着她,满脸都写着委屈:“我、我这样待她!她倒好,帮着敌人来嘲笑我!”她倒抽了一口气,两串泪珠又滚了出来,“我还有什么脸面去学校......我的脸面,都给她踩在脚底下了!”
说着,悲从中来一般,又捂着脸大哭起来。
白瑾瑜静静地瞅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在她旁边坐下,勾着嘴角淡淡道:“你真想清楚了吗?那个程巧书,如今不过嘲笑你家庭不如她,你一气之下把学退了,她更要嘲笑你连学历都不如她了。”
真是好戳心窝子的一句话,白瑾琪的哭声当下拔高了一截,以示为自己叫屈。
白瑾瑜使了个眼色,示意虞妈去洗一条热毛巾来,在虞妈走开后,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为了别人轻慢你而哭,也就是知道自己不该被轻慢,这就不错。这样趋炎附势的朋友,要她做什么?告诉你吧,为了我们家里失势,柳世新同样地看轻我,我也同他一刀两断了。”
白瑾琪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这可是差点要当她姐夫的人物啊,大姐姐居然和他分手了?!
再看白瑾瑜分外冷静的一张脸,真有些不敢相信,一时间连哭也忘了,瓮声瓮气地问:“......你、你真不难过吗?”
白瑾瑜靠在沙发上一笑,竟难得生出了耐心,和她谈起话来:“难过又怎么样?因为你难过,他就放过你,转而来爱护你吗?你自己想一想,谁都知道待人始终如一是很可贵的,那么,她在转变嘴脸之前,难道不知道这是对你的伤害吗?她抱了伤害你的心,你还露出这副哭天抢地受伤害的样子给她看,不正是宣告了她的成功吗?这是亲者痛,仇者快。”
白瑾琪傻愣愣地听着,像是在慢慢消化这话里头的意思。
白瑾瑜看她一副呆样子,忍不住拿话再刺她一下,“你真是没心眼,姓钱的拿好听的话哄着你,你就掉进蜜罐子,把她当知己了。如今栽个小跟头也好,叫你知道什么样的朋友不能交,什么样的朋友掰干净了也不必稀罕。狐狸尾巴露得早,好歹让你知道提防,好过在更大的事情上刺你一刀。”
白瑾琪不服气地撇着嘴,但也只敢在心里嘀嘀咕咕:什么嘛,你当初不也是图那姓柳的说话好听顺着你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白瑾瑜见她虽然闷声不说话,到底也没有再哭的意思,便觉得是将她说通了。正好,虞妈也拿来了拧好的热毛巾,白瑾瑜便接过来,展开在手上替她擦脸。
白瑾琪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被热毛巾熏着,刚吸了吸鼻子,便冒出一个小鼻涕泡,又噗的破开。
这下,连白瑾瑜都忍不住破功笑了出来,三两下把她一张小脸囫囵擦了一遍,道:“行了,既然想明白了,该上学还是得去上学,知道吗?至于人家说什么家境,也别去理会,你好歹是我白家的老三,要是觉得只能靠家境立身,也未免太看轻自己。”
当天夜里,白瑾琪在被子里翻来滚去,愈发觉得大姐姐谈起和姓柳的分开时,那云淡风轻又挂着冷笑的样子,真是潇洒痛快!她要是柳世新,可不得气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