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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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窈窕[民国]》 

    一直到白瑾瑜强硬地说了声“送客”,白齐昌几人的身影由管家领着,消失在小客厅门外的时候,陈姨太战战兢兢憋着的那口气才给送了出来。

    不过人走了,气缓过来了,再回想那三人临走时个个是一脸记恨的样子,陈芳藻心里又害怕起来。她对着白瑾瑜,虽然时不时地露怯,但到底在一个屋檐底下住了十几年了,比不过对着外人时的那种恐惧,当下凑到她跟前埋怨道:“你刚才讲话,实在太不客气了,何必这样把人得罪死?往后未必没有要仰仗人家帮忙的时候呀!”

    白瑾瑜当即冷笑了一声,反驳道:“现在是什么样的时候,他们都不仁不义,你觉得往后还会有帮忙的时候吗?还说什么仰仗?哈!”

    看向陈姨太时,那目光倒好笑似的在她身上转过一圈,半讥讽道:“姨太太现在倒有气力指摘我的不是,刚刚怎么一句不吭声呢?别是欺软怕硬,觉得我是那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吧?”

    陈芳藻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来被她当面拆穿了自己“窝里横”,面子上很过不去。二来也是突然惊觉:她哪里是什么软柿子!看看她刚才做的事说的话,那两个扛枪的卫兵往她身后一站,说是女土匪也不为过呀!

    于是锯了嘴似的闷头站在一边,再不敢多说一个字惹她不痛快。

    白瑾瑜也不在意她,纵然对陈芳藻做的事有诸多看不过眼,但只要嘴巴上痛快了,别的倒也可以轻轻放过。见她没什么要说的了,便径自走开做自己的事。

    上了二楼,正看见在走廊上端着东西小跑的佣人,招呼了她一声,问:“荷香,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那名叫荷香的丫鬟停下脚步,反应了一瞬,恍然道:“哦,是。可是柳先生家没有人哩,我上午下午各挂了一个电话,下人都说主人不在家,等我再挂第三个,那边干脆就不接了。大小姐,不要是柳先生一家举家外出了吧?”

    白瑾瑜心想,不能够。

    不说从没听柳世新说过有什么家庭外出的计划,即便是外出,军务总长去世这么大的事,不说北京城,各地的小报恐怕都印了满篇,何以一个电话也不打过来呢?

    她心里已然对柳世新的态度抱了不乐观的想法,面上却也不显,冲荷香笑了笑说:“没事,我知道了,你去做事吧。”

    等荷香一走,那笑容瞬间疲惫地落下来,眉头却微微拢了起来。白瑾瑜站在原地思忖片刻,脚尖一转,到底还是往电话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柳世新家里的电话,她是早就牢记于心的,过去也常常站在这里拨动号码盘,给那边挂一通电话,却没有一次是怀着现在这样复杂又沉重的心情。听着话筒里传来的盲音,倒像是等一道宣判。

    心想,那边如果不接,其实反而不坏。现在还不够忙乱、不够闹心吗?等处理完家里的事,再心平气和地谈和世新的事,岂不是更好?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寻烦恼?

    这样想定了,刚想把电话挂断,偏偏对面接通了,一道带着点口音的中年女声问:“找哪一位?”想必是柳家请的女佣人。

    既然打通了,白瑾瑜也就不再瞻前顾后,径直说道:“我姓白,想找府上柳世新少爷,不知道在不在?”

    对面显然愣了几秒,下一刻,那女声重新在耳朵边炸开:“诶呀!都说了我家老爷太太不在家,少爷那就更不在了,怎么还要一遍遍地打来?”后头又跟了一句话,像是方言,白瑾瑜听不懂,但从语气看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她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不知是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再要仔细听,那头竟直接挂断了,话筒里又是嘟嘟的一阵轻响。

    白瑾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管是柳世新自己的意思还是他父母的意思,这显然是对白家的丧事持回避的态度了,故而支使佣人给自己一个钉子碰,好叫自己识趣一点,知难而退呢。

    白瑾瑜下意识就想冷笑,可那一点笑刚要逸出口,心底就涌上无限的悲哀,最后,到底咬紧了嘴唇,将话筒重重扣回到电话机上,走了。

    她实在是太累了,从接到坠机的噩耗,到此后对丧礼的种种安排,事无巨细,都是由她全权掌控操办。直到今天,追悼仪式的前一天,大事小事都已落定,没有什么需要忙的了,反倒生出一阵茫然。

    白瑾瑜什么也不想,毋宁说直到现在,她都来不及去想些有的没的,只一心扑在白齐盛的丧礼这件头等大事上。

    如今万事具备,就差明天的追悼仪式了,也许是绷紧的神经一下放松了一半,那些或者担心或者揪心的念头反倒趁虚而入,要在梦里搅得她不安宁了。

    白瑾瑜睡得不安稳,虚晃的梦境里,一下是坐在书房里的父亲,把衔在嘴里的烟斗拿在手上冲他虚虚地点着,似乎就是他去重庆前的那一次谈话,白齐盛很和气,也很满意,说他为有自己这么个女儿感到自豪。

    梦里的场面越清晰,那下意识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