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与窦方宝、孟濯对了个眼神，仨人不约而同的，颇觉有趣地偷笑起来。

    李兖不痛快了，萧峥就格外痛快。

    他抬手端来那樽白玉盏，待看清盏中酒后愉悦的心情一落，嫌弃地皱了下眉。

    竟是一盏浑酒。

    萧九殿下生来逢时，没有如兄长们一般上过战场，更不像李兖一般长在军营，他金尊玉贵长成，可以说从没吃过这种民间浑酒。

    萧峥本能的不想入口。

    那盏浑酒李兖自然也瞧得清楚，他眉间略微一皱而后又迅速舒展，嘴角的笑却真切起来。

    心道，是自己想左了。

    他不曾对窈娘动手还折了几条珍珠鱼呢，萧峥这动了手的还能得孟季姜祝酒？

    除非她疯魔了，不，除非她与常人一般，懂得了强权之下低眉眼的道理。

    可她是那样乖觉的人吗？他不信。

    同理，若说这酒没什么不对，他亦不信。

    李兖想着瞟向对面，果见那人玉手托着下颌，双眼晶亮，含笑看着这边。

    见她眼都不眨一下地紧盯萧峥，那模样，似乎这边没了旁人，能进她眼的仅一个萧峥。

    李兖心底不爽，不由出声道：“等等。”

    众郎君兴奋：要打起来了？！

    本就犹豫的萧峥也顿时停下送酒入口的动作，斜眼瞧来。

    随着这变故转移的还有另一道明显不悦的视线。

    对面，季姜放下手，双眼失了笑意，不满地看着李兖。

    只差一点萧峥便喝下去了，李兖这厮若敢作妖，她不介意让他与萧峥一道来个连坐。

    但李兖却高兴了。

    哪怕不悦，也是看他的。

    感受着众人的注视，达成心意的李兖却往后一倚，摆摆手，随意揭过，“喝吧喝吧。”

    众郎君：“......”

    季姜也看傻了眼，疑惑地上下打量李兖一番，看不出什么。

    只暗道：他莫不是脑子有疾。

    这一通下来，萧峥更不愿入口，可李兖的注视又那么明晃晃，还有对面季姜看似温善地笑颜。

    他咬咬牙，一仰头饮尽盏中浑酒，冷酒过舌也没敢尝什么味道，只觉喉头一滚，直接便咽进了肚里，仅留一阵凉意。

    萧峥喝完，李兖忽然笑了下，问道：“喝完了？”

    萧峥挑眉，将手中酒盏扔在案上，玉盏倒在案上滚去几圈，杯底空空，未落一滴，显是饮尽。

    李兖见状笑得愈加真心。

    萧峥看着，心底不免闪过几分不安，可转念一想，这里是皇宫，想孟六也不敢过分造次，小打小闹，有何可惧？

    他想明白，又梗着脖子与季姜对上，眼中盈满赤裸裸的不屑。

    李兖莫名道了句：“她给的酒，你竟也敢吃。”

    杨景荐歪身凑过来，挤眉弄眼戏谑道：“你也想吃。”

    李兖斜睨他，吐出一字：“滚！”

    话音方落，就见被他差去接萧屺来信的哥舒回来了，他朝对方使个眼色，起身去到隐蔽处。

    这厢，送酒的宫女退出门去，转身抬首，赫然是薛宁那张冷淡至极的脸，她用帕子擦拭着双手，稳步向约定好的地方而去。

    宴上，季姜一改方才和善，满脸挑衅地对萧峥指指门外，趁谢氏不注意，率先起身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