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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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踏枝,看样子应当是婚服的料子。

    饶是段知微此等对服饰并不那么感兴趣的人,也对那料子多看了好几眼。

    胡女见客人们都对那幅料子露出惊艳的神色,很是骄傲的跟她解释:“河东裴府的郎君与中书侍郎家的千金不日便将成婚,这便是裴氏在我们这订的料子,特意从敦煌请了画师画的喜鹊登枝。”

    不消说了,这幅料子肯定价值不菲。段知微回去的路上突觉不对劲,那杜家的千金,不是喜欢袁慎己的吗,怎么这么快要嫁到河东裴氏去。

    当段知微终于坐着她的驴车摇摇晃晃的到了食肆时,段大娘已经在铺子外的老树下等她了。

    然后两眼冒光的推着她赶紧往铺子里走:“来了个贵人指定要见你,老身跟你讲,那贵人别说满头的珠钗了,身上那黄地联珠小团花纹锦就值咱铺子半年恁费了。”

    段知微刚在夹缬被科普了一番衣料的珍贵,现下又被段大娘一顿念白后,只好跟着她又回了厅堂。

    杜有容正坐在榻上低头搅动一碗酪浆,她确实美得鲜妍,秀发乌黑发亮,一根金累丝蝴蝶步摇斜斜插在发间。

    见段知微出来,她重                                                重把酪浆往食案上一放,浑身平添一些凌厉,而后冷声笑道:“段娘子好巧一张嘴,南严寺竟然把妾糊弄过去了。”

    段知微确实在南严寺将其忽悠了一顿,自觉有些气短,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因此又挺直了腰杆道:“糊弄你什么了?”

    杜有容眼珠子一转,又说道:“听闻金吾卫袁慎己很喜欢到你这儿来用膳?”

    段知微猝不及防被她更改了话题,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好硬着头皮道:“这是食客的隐私,恕我不能相告。”

    这其实是个借口,袁慎己只要有空就会骑着他那匹高大的枣红马来段家食肆,左邻右舍都看得见,拖他的福,慕名前来的食客也是不少。

    但是这个话题不能继续讲,社会风气再怎么开放,两个娘子因为一个男人在食肆针锋相对的故事也过于难听了。

    杜有容似乎并没能感受到段知微的一番苦心,她逼近段知微,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而后喊上后面两个家丁,摔掉了好几个食案。

    食肆这般热闹,早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食肆内几个娘子又不敢上前阻拦,只好护在了段知微面前,甄回这个胆小的书生倒是硬气了一回跑去拿了晾衣竹竿瞎舞了一通,被杜府家丁一个踉跄推出去了老远。

    食肆的地方好些木头残片,杜有容满意点点头,带着家丁扬长而去。

    段知微还愣在当地,段大娘只当她吓蒙,赶紧扑过来护住她:“好孩子,吓坏了吧,没事,咱一家都是良民,真真闹将起来,老身去官衙击鼓鸣冤!”

    段知微倒是没什么被吓到的深色,她摊开自己的手掌心,那是刚刚杜有容靠近她时塞给她的东西。

    是一块金箔,别说赔偿这几个食案了,这钱把木匠铺子买下来,人木匠还得再找两钱。

    段知微还记得她凑近时苍白的脸上带着些决绝,把金箔塞给她的时候一双从未沾过阳春水的双手青筋爆起,抓住她手的时候却是很有力量。

    段大娘也懵了,头一次见到金箔没露出一个笑脸,跟段知微两个人面面相觑。

    段知微歪着头疑惑道:“她刚刚贴近我,把金箔塞进我手中的时候还对我说了两个字。”

    “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跟我说......”段知微迟疑地低头看看那块金箔,又看向段大娘。

    “她跟我说......抱歉。”

    微雨初晴,杜府里一派清雅景象,柳丝搭在玉栏杆,蝉声渐起,庭院里湖光水色,木篱里挑出的香堇花开的正好,珠帘被风吹的叮铃作响,云想夹缬送来的连裳喜服搭在架子上。乌金香炉悠悠起香。

    杜有容独坐在绣楼上,她脸上带着一汪浅笑,堂堂三品中书侍郎千金,竟然亲自织起布来。

    过了一会脸上的浅笑倏然像是精美的面具裂了道口子,转换成了奇异的悲哀。

    “我很快就是裴家妇了,你还是不愿出来见我吗?”她看了眼屋外,屋外只有一棵繁复茂盛的桑树而已。

    回答她的只有满树的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