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 哀婉怪谈与槐叶冷淘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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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天越发炎热了起来,路边已有人坊间挑担子卖凉冰、草席、竹夫人之类。段大娘爱美,一大早便去西市选了些花蕊连蒂的茉莉花回来簪带。

    段知微也拿了一串香气扑鼻的茉莉串子压在小蒲桃的衣襟上面,这小蒲桃圆圆脸,像那画上的福娃,见人就笑盈盈的,左邻右舍都很喜欢她。

    这厢段知微正在教蒲桃煮甘草凉水,配方很是简单,只需将甘草、砂糖一起熬煮即可,若有条件再磨些碎冰进去。她顿了顿无奈耸耸肩“可惜这冰块价贵,咱们暂时还用不起。”

    小蒲桃也学着无奈耸耸肩,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今年甘草格外的便宜,段知微每天熬煮一缸凉水就放在门口槐树下,蒙一层洁净粗纱,来往行人只需花上一个铜子儿就能喝上一大碗。

    段知微更是给街坊们每户送去一碗,因此附近邻居竟少有妒忌她家生意好的。

    段知微转身教育小蒲桃“做生意最重要和气生财,不要吝啬,这样才能广结善缘。”

    小蒲桃狠狠点头,扭头给排队的客人打了双份的饮子,段知微轻咳一声“也不能太大方。”

    每个人都给双份的话,本也回不来啊。

    长安自从端午那日后,雨水就没断过,连带着生意都不怎么好,行人看眼阴天,急着赶路,根本无暇分出时间来买吃食。

    段大娘眼看店里已有阿盘和蒲桃,乐得清闲,每日换一身鲜亮妃色襦裙去坊间窜门,时不时去听个说书。

    这日段大娘打着伞匆匆回来,很是高兴地跟几个无所事事的年轻娘子讲:“最近坊间有个有趣传闻。”

    店里没生意,段知微闲得发毛,听她如此,忙问:“是何传闻?”

    段大娘歪座到榻上:“给妾倒杯酸浆。”

    蒲桃忙去打了份酸浆,段大娘饮完一大口,才神神秘秘道:“东市最大的珠宝肆铺老板,韦郎君端午晚上死在了平康坊。”

    段知微赶紧坐起身子捂住蒲桃耳朵:“长姑!”

    一郎君夜间死在风月场所,想也知道是个香艳风流的轶闻,虽说段知微也好奇,但是还有小孩在场呢。

    段大娘摆摆手皱眉看她:“你想哪儿去了?”

    原来那韦郎君是夜间吊死在了玉春楼的上厢房,据说死状极惨,歌妓的惨叫声吸引了许多人前去围观,流言随着宵禁的解封传遍了长安坊间。

    听上去确实渗人,但是跟大慈恩寺俗讲故事的各类牛鬼蛇神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段知微不高兴听了,喊阿盘和蒲桃去后院帮忙腌制鱼祚。

    “那不一样,这个韦郎君身份可不一般。”段大娘顿了一顿,似乎想勾起她们的兴趣。

    “什么身份?皇亲国戚?”段知微问。

    “他是个妖怪?”蒲桃猜到。

    段大娘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幽幽道:“他是《任氏传》里公子韦崟的原型。”

    此话一出,段知微和蒲桃立刻两眼放光的重新坐了回去,阿盘本已走到后门口,听了这话,犹豫一会,也坐了回去。

    整个长安城如雷贯耳的《任氏传》:据说有个叫郑六的郎君,某日在升平门一处宅邸遇到一白衣妖冶女子,与之一夜春宵。第二日再去到那所宅邸,竟被隔壁邻居告知宅邸荒废多年,无人居住。那邻居笑道:“郎君怕是遇上狐精了。”

    十余天后,郑六在西市衣帽肆再遇任氏,任氏却四处躲避他,郑六寻到她,表示不介意其狐精身份,二人订下海誓山盟。

    郑六有个富有的同族兄长韦崟,一日听闻郑六得此美妇,竟趁郑六不在家,带着家童前去,见任氏确实美若天仙,任氏至死不从,以大以赢得韦崟珍重。

    本是风流袅娜的才子佳人故事,却有一个沉重悲哀的结局:郑六调到槐里府做果毅尉,恳求任氏同行,任氏很为难道:“巫女算得,妾今年不宜西行。”

    郑六一再恳请,任氏不得已还是跟着他走了。途中遇到一群猎户,一只苍犬窜出,任氏大惊化为白狐逃窜,虽有郑六策马呵斥,任氏仍然死于苍犬之口。郑六深觉悲痛,倾囊赎下尸体葬之。

    这故事写得新奇有趣,结局又哀婉动人,很快风靡了整个长安,书肆的《任氏传》总是卖到断货,雕版印刷来不及印书,那些日子,长安的杂剧、散乐、皮影戏,全部都是这部《任氏传》。

    至于为何死去的韦釜就是《任氏传》里的公子韦崟,全都是因为他自己在平康坊喝醉酒时自己承认了,加上其身份与书里细节都能对的上。

    承认自己是公子韦崟的原型后,韦釜一时名声大噪,再加上想听任氏传故事的人太多了,韦釜在东市的商铺生意一下子爆火了起来。

    段知微听得生气,此等逼迫良家女子,因为人家奋起反抗才没继续犯罪的垃圾竟然赚得盆满钵满,真是死得其所。

    听完故事,段知微趁铺子了没人,准备试做些新的食物。

    最近胡饼、酥肉销量不好。